祝空山這邊帶來的人多,連着主子加上丫鬟,可謂聲勢浩大,但在身份上卻矮了許多。
鳳羽珩那邊光是她自己壓場子還不夠,又配上了一個皇室正經的公主玄天歌,再加上右相嫡女、平南將軍嫡女,這樣的隊型兒放到哪兒都是耀眼的。即便是封昭蓮這種沒品沒階沒靠山的人,也因爲太過出衆的美貌,以至於面對想要拿她嗆白兩句的人也都在看了這張臉之後收了聲。
當然,跟着祝空山來的也不是完全上不去檯面兒的人,也是有一些二三品官員家中主母和嫡女,這樣的人進過宮,見過許多貴人,對這樣的場面並不算新鮮。可到底還是有些品階小的官家女子,更有一些是庶女,她們以往可是沒有進宮機會的,這次還是因爲家裏默默地支持八皇子,自己又藉着做善事的機會巴結上祝空山,這才能夠跟着一進宮。如今纔到宮門口就遇到了公主和王妃,她們的心裏很是有些緊張,又隱隱帶着興奮。
可是很快就有人在她們身邊小聲提醒起己方立場來,讓那些女子在一番提醒下勉強忍住激動興奮,低垂下頭來。
祝空山心中暗歎,只道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地位高貴之人,她也早就做好了要跟鳳羽珩對立的準備,卻沒想到對方把公主也給搬了來。區區麗妃,她猜到鳳羽珩八成會來,畢竟有六皇子那層關係在。可是卻怎也沒想到,鳳羽珩還帶了這麼多助陣的。
她主動上前,來到玄天歌鳳羽珩面前,款款下拜,“民女祝空山,拜見舞陽公主,拜見御王妃。”禮儀到位,聲貌平和,讓人挑不出錯來。
看着祝空山都下拜了,跟着她來的那些人當然不能再傻站着。她們都是京官兒的家眷,自然更清楚面前這幾人的份量,於是紛紛上前,跟着祝空山一起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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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珩點點頭,沒說什麼,雖說身爲皇子正妃,她如今在品階上跟玄天歌是不相上下的,再加上九皇子爲兄,玄天歌是妹,按道理來說,她現在是比玄天歌還大牌的人。但她看出玄天歌在見到祝空山的那一瞬間,眼中已經閃起了熊熊的鬥志,便想着還是把這機會留給好姐妹比較好些,這位公主平日在府裏也是悶得慌,好不容易有機會熱鬧熱鬧,總得給她找些事兒幹。
她後退一步,很默契地跟風天玉任惜楓站到一起,三人一起看着玄天歌,就聽玄天歌道:“你就是那個突然來到京城,又突然跑到城北去救濟貧民的女子?叫祝什麼來着?”
“民女祝空山。”祝空山還是保持着半屈膝的姿勢,十分累得慌。
玄天歌點了點頭,又道:“你能爲京中百姓造福,這很好,我大順就是需要你這樣的女子。若是全天下人都能像祝小姐這般,那是我大順之幸。希望你能夠一如繼往下去,可不要過完這個冬日就算結束,本公主很是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還能看到祝小姐的身影。”
祝空山趕緊答話:“請舞陽公主放心,民女一定竭盡所能,就算明年民女已不在京中,那也會在別的地方繼續幫助貧民百姓。只要民女能看到,就不會讓一個百姓凍死餓死。”
“很好!”玄天歌面上浮了笑意,“你能悟到這一點就好,做善事需要真心,可不能別有所圖,不然菩薩可是會怪罪的。”
她說完,再不理祝空山,只回頭跟鳳羽珩幾人道:“走吧!我們進去。”幾人齊步而行,從祝空山一衆人面前走過。
宮門口的宮人看這邊訓話已經結束了,趕緊樂呵呵地迎上前來,那叫一個殷勤,就差沒給跪下了。眼瞅着好幾個宮人一齊領着鳳羽珩一行人進了瑞門,祝空山這邊的人才發覺自己半屈膝的腿都已經痠疼,這時,一個小太監上得前來,開口道:“諸位,公主和王妃已經進宮去了,你們也隨咱家走吧!”
她們這才起了身,一個個兒很是哀怨地揉着腿,又要努力跟上那太監的步伐,急匆匆地進了宮門。
鳳羽珩一行在前,祝空山一行在後,後面的人能看到前頭那些宮人不停地說些好話,哄得幾位主子時不時地開心而笑,可她們這頭卻是死氣沉沉的,那小太監板着個臉,一點好顏色都不給。
有人心裏不平衡,卻又不敢說玄天歌鳳羽珩她們,於是琢磨了一下,指着封昭蓮說起事來:“你們看!這大冷的天兒,她居然穿那樣薄的料子,這裏好歹是皇宮,竟容得她這般招搖?”
誰知,前方封昭蓮耳朵尖,嫵妹地回過頭來往說話那人處很準確地瞄了一眼,面上含笑,竟是一下子就把說話那女子給瞅了個大紅臉。堵在嘴邊兒上想要繼續往外扔的挑剔語言就那麼嚥了回去,再也說不出一句來。
她身邊走着的同伴看到這一場面,不由得感嘆:“你平日裏很少出府,是不知道外頭的許多事。蓮姑娘的魅力豈是尋常人能夠擋得了的?我就沒見過美成這樣的女子,竟然能讓同爲女子的我們也生不起半分妒忌,甚至還會……有一種臉紅心跳的感覺,想想還真是奇怪。”
的確是奇怪,這是每個人見到封昭蓮之後的共同感受。
終於行至長寧宮,封昭蓮瞅了眼那氣派的宮院門,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她將手中隨便備出來的禮物給了鳳羽珩,只道:“我進宮是爲了破冰釣魚的,可沒心思真去參加什麼宮宴。禮物你幫我送去吧,我找個地兒釣魚。”
鳳羽珩實在不能明白這人腦子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她也懶得理,卻還是命一個小太監跟着他,以免惹出什麼亂子來。
眼瞅着封昭蓮走了,祝空山那夥人裏的小姐們還都有些戀戀不捨,要不是有祝空山在,怕是有幾人直接就能跟了去一起釣魚。引得玄天歌不由得搖搖頭,小聲說:“那個妖孽還真是走到哪兒都招蜂。”鳳羽珩對此深信不疑。
長寧宮爲了這次宮宴也是做了一番準備的,雖說不能跟皇家大型的宮宴比,但不管怎麼說,麗妃剛剛復了妃位,宮裏也是一派喜氣,連宮人們都換上了新裝。
今日宮宴,麗妃請的人不多,宮裏只來了幾位婕妤和采女還有兩位貴人,那些妃位嬪位上的可是一個都沒來。麗妃從一大早就念叨着今日只能靠鳳羽珩來撐門面,但願她能賞光,可是如今一看,不只御王妃賞了光,就連舞陽公主都來了。長寧宮的宮人們臉上都笑開了花,趕緊上前磕頭,欣喜直接寫在臉上,看得都晃人眼。
鳳羽珩主動給這些下人打了賞,她出手大方,每人都是一大錠銀元,宮人們臉上的笑容就更甚了,點頭哈腰地把人往裏面請。
可是,所有人都只顧着招呼鳳羽珩這邊的人,卻是對走在後面的祝空山等人理都沒理。等到鳳羽珩一行人進了長寧宮的宮院,再一看這門口,居然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了。
領路來的太監只負責把人送到長寧宮門口,然後就杵在原地等着打賞。可此時哪裏還有人會打賞他,人們肚腸子都快氣歪了。小太監等了一會兒,見實在領不到賞錢,乾脆冷哼一聲,轉身就離了開。心裏卻是腹誹着這些人的寒酸,同時也把話帶給了宮中其它的宮人,以至於從長寧宮到瑞門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宮人都聽說宮裏進來一羣寒酸的小姐,連個打賞的錢都出不起。
鳳羽珩等人被直接讓進正殿,麗妃早聽到外面的熱鬧,此刻起身親自相迎,看着鳳羽珩和玄天歌的到來,簡直激動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麗妃復了妃位,品階緊跟着就上來了,又是皇子生母,鳳羽珩見了她自然是要行禮。可這禮還沒等行呢就被麗妃一把給扶了住,拉着她的手連聲說:“好孩子,咱們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套。快來快來,到裏頭跟本宮一塊兒坐。”這熱絡的勁兒簡直是把玄天歌都給忽略了。
不過玄天歌也不計較,她對於這座皇宮來說並不算是客人,這裏的每一處角落她小時候都跑過玩過,宮中后妃於她來說也不過就是個擺設而已,皇伯伯都不在意的,她又如何能在意得去。於是,看着麗妃拉着鳳羽珩不停地說着話,她便帶着風天玉任惜楓二人在院子裏到處轉轉,然後又看了看站在長寧宮門口等待的祝空山一行人,她伸手叫了個小宮女:“來,你去把她們都領進來吧!既然來了,怎麼說也得給麗妃娘娘請個安的。”
她說話聲音挺大,外頭的人都聽了去,一個個鬱悶無比。敢情這舞陽公主還成了主人,而她們這些原本是被請來的客人,此時卻像是賴皮賴臉上動上門的一樣,一點面子都沒有。
心中縱是有抱怨,可面上是不敢在玄天歌面前表露出來的,於是一個個低頭進了院兒,在祝空山的帶領下也進了正殿,再到麗妃面前,很是規矩地跪下行禮。
麗妃此時正跟鳳羽珩說到六皇子昨兒來了信,還特地提到了鳳羽珩在京中讓她多加照顧,她不停地拍着鳳羽珩的手背說:“你若有什麼事儘管來長寧宮與本宮說,本宮如今也是爲你做得些主的。”
鳳羽珩聽得都無語,一個麗妃能給自己做什麼主?六皇子信中那樣說,無外乎也就是句客氣話,怎的這麗妃還真當真了?她好歹是個王妃,又有郡主頭銜,什麼事情是自己做不了主的,還來求個妃子?
可心中這樣想,面上卻不好直接這麼說,便只道:“多謝娘娘體恤,阿珩萬事都很好。”說完,又偏了頭,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提醒了麗妃一句:“祝家小姐來給您行禮了呢!”
卻聽麗妃輕哼一聲,語氣淡淡地說:“既然來了,那就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