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夫人那雙陰狠的眸子死死盯着寧兒,若是眼神能殺死一個人,恐怕寧兒早就碎屍萬段了。
不過,寧兒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她就這麼雙手抱胸,輕輕靠在門框上,繼續守着。
今日她們來葉府之事,可是皇帝親自安排。
他們王爺借花朵兒花貴妃之手,給皇帝透露一個江湖神醫唐白。
並且把唐白做的恢復身體健康的大補藥給了皇帝服用,皇帝用了之後就感覺渾身哪哪都舒服,於是就信了唐白是個神醫。
花朵兒又繼續在皇帝耳邊多誇了幾句唐白的醫術,誇她能治療瘋病傻病,還能讓一個啞巴開口說話。
巧的是葉太醫不久前纔在皇帝面前提及瘋傻又是個啞巴的葉二。
於是,皇帝爲了給葉太醫賣個人情,就找人去請那唐白給葉二治病。
葉太醫雖然不相信所謂的江湖神醫,不過他從皇帝手中得到唐白製作出來的補藥後,卻不得不相信這個唐白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皇帝親自給葉二安排郎中治病,他一個臣子不管願不願意,他都得承恩,於是唐白就來了!
今日這葉太醫也想見一見那唐白,只可惜皇帝一大早便將他宣進宮,此時並不在府中。
寧兒一搬出皇帝,自然就將院子裏的人給鎮壓住了,包括那葉家夫人。
所以這幫人除了在原地瞪着寧兒,什麼也做不了。
……
而此時,安雪棠已經走到葉二跟前,在葉二準備裝瘋賣傻對她傻笑時,她壓低聲音,比他先一步開口,“葉二,你準備裝到什麼時候?”
安雪棠的話讓人如此猝不及防,葉二很多年都沒有這樣被人用這樣的語氣和認真的表情說話了,他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苦心經營的僞裝,竟然如此猝不及防的被安雪棠看出了破綻。
葉二還想繼續裝瘋賣傻,可面前這個女人的眼神就好像能看清一切,容不得他繼續裝下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幾秒,葉二雙手握拳,心裏說不緊張是假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爲何她會看出來他是裝的?
這麼多年來,他幾乎沒有出府,他敢肯定,根本沒有見過她。
她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麼?
拆穿他的謊言?
弄死他?
葉二呼吸漸重,安雪棠卻忽而失笑一聲,“你先別激動,就你現在這個身體情況,想要直接弄死我,有點困難。”
說話間,安雪棠已經坐了下來,她的手輕輕搭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目光卻一直落在葉二臉上。
這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男孩,身上沒了裝瘋賣傻的那種勁,此時卻是陰暗的很。
看來這些年,他心中的恨可一點也不少,就是不知道他如今想做什麼。
葉二雙眸猩紅,惡狠狠的盯着安雪棠,兩人又這樣沉默對視了好幾秒,葉二才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開口,“你是誰?”
安雪棠眉頭一挑,果然這葉二並不是個啞巴。
不過他的聲帶肯定受過嚴重的撕裂,不然他的聲音不可能是這樣嘶啞,而且還含有一種特殊的異物感。
打量了葉二片刻,安雪棠收回嘴角的那抹似笑非笑,盯着他一句一字道,“讓肖琴背黑鍋,還要讓她嫁到葉家來送死,你過意得去嗎?”
“!”
葉二瞬間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死死盯着安雪棠,顯然被安雪棠這話震的不行。
不可能!
她怎麼可能知道?
不可能的!
葉二強忍着心中的震撼,很快便恢復平靜,他那雙幽深的雙眸緊緊盯着安雪棠的臉,生怕錯過她任何一個神情。
他抿嘴,“你到底是誰?在這胡說八道些什麼?”
安雪棠也不指望他一下就能承認,這會兒拿出腰間的瓷瓶,遞給葉二,“接下來我們之間恐怕還有好多話要說,你嗓子不舒服,含一片這藥丸能緩解你的痛感。”
葉二沒有接,他那雙眼睛寫滿了困惑,還有對安雪棠的不信任。
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知道他僞裝的一切,現在給他一瓶藥,讓他如何敢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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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條命活到現在有多不容易,只有他心裏清楚,他不怕死,可仇人還沒死,他捨不得死。
葉二這樣的態度在安雪棠的意料之中,安雪棠也不在乎,她這瓶也不是什麼害人的東西,只不過是她自己做的薄荷糖。
對上葉二那雙絲毫不相信的眼睛,安雪棠也不惱怒,她顧自給自己倒了一粒就放進嘴裏:
“這是我自己製作的糖,真的對你的嗓子有用,當然你也可以不信。”
說完,安雪棠把瓷瓶放在桌上,直奔主題,“葉二,你裝瘋賣傻這麼多年,圖的是什麼?”
葉二沒有應,那雙陰沉的眸子就這麼盯着安雪棠。
“你可以選擇不說,不過我也不跟你繼續拐彎抹角,我今日是爲了肖琴而來,在葉家人以及所有人看來,是肖琴殺了你大哥,她欠着你們葉家一條人命,所以哪怕是三歲小孩都能想到,一旦肖琴進入你們葉家,只有死路一條。”
葉二雙手握拳,也沒有應聲。
“旁人不清楚你大哥是怎麼死的,葉二,難道你也不清楚?”
葉二死死盯着安雪棠,聽到這裏他終於沒有辦法淡定,“你什麼意思?”
“呵。”
安雪棠冷笑一聲,“如今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想跟我藏着掖着?葉二,我喜歡聰明人,也最討厭那些想在我面前裝瘋賣傻之人。當初若不是你給你大哥先吃了那毒藥,他一個大男人又怎麼可能會死在肖琴手中?”
終於,安雪棠已經說的這般明顯了,葉二根本沒有辦法淡定,他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底的不可思議非常明顯。
他不懂,那日他給葉曉明下藥,明明沒有人知道,可她…她爲什麼會知道藥的事情?
那藥也不是他買的,是他自己製作的,她到底從何得知?
葉二盯着安雪棠,忍不住再問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誰?”
“我?我或許是一個能將你推入萬劫不復深淵之人,也或許是唯一一個能徹底將你從虎口裏救出來之人。”
她說這話時那神情是那般高傲。
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掌握了一切的神,這個模樣就是彷彿是天底下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掌握在手中。
她想要誰死誰就得死,她想要誰活誰就得活。
這麼多年來,除了小時候快要死掉的那一次感到了恐懼,他還沒怕過。
可此時此刻,這個女人竟然帶給他比那一次更甚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