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不得已的安排

發佈時間: 2024-11-17 20: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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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染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強烈的需要君慕凜來保護,又或者說不是保護,而是從他的離京似乎看出了朝廷的一種態度、看出了天和帝的堅決。

之前並沒聽說有什麼事需要他連夜離京的,且就算君慕凜真的要走,至少也該給她通個消息。不能親自送消息,也可以派暗哨到天賜鎮去。

但她現在什麼消息也沒得着,離京的事還是她自己的手下悄悄來報的,這就不對勁了。

“十殿下跟誰一起走的?”她問劍影,“可有同行之人?”

劍影點頭,“帶着落修,還有間殿的人,但屬下認爲間殿的人應該只是護送。”

“間殿?”她眉心緊鎖,“間殿的人是什麼人?”

劍影告訴她:“間殿是一個只聽從皇命的細作組織,是皇上從年輕時就開始培養起來的,除去一部分留京護駕之外,其餘的全部散落在天下各地,隨時隨刻準備着向京都傳遞消息。”

“間殿……皇上的人……”白鶴染神情一凜,突然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道道。

就像剛剛腦子裏冒出來的一個想法一樣,君慕凜的離京是朝廷的態度,是皇帝的堅決,皇帝這一招根本就是調虎離山,料定一旦向白家發難,君慕凜一定會保她,也會幫她保白家其他人。所以提前就把人支走,不給君慕凜說話的機會,甚至都不讓他看到即將發生的一幕。

如此一來,就算皇上能看在她白鶴染以往對東秦的功績上,最終能饒她一命,但也絕對不會再給她顏面,去保其他的人了,甚至她跟君慕凜的這樁婚也要一拍兩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有些煩躁,再問劍影:“九殿下呢?在京裏嗎?”

劍影答:“冬天雪在看着九殿下那邊,我們發現十殿下離京之後間殿的人就分了兩路,一方面盯着十殿下,一方面盯着九殿下。屬下本意是想跟着十殿下出城的,可是間殿的人布在暗中,屬下若是出城,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兩人正說着,門外響起腳步聲,不一會兒工夫冬天雪就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主子在就好。”她鬆了口氣,隨即道。“九殿下清晨離京,走的是寒甘方向。我追了出去,可惜到處都是間殿的人,周旋到現在才得以平安回城。”

白鶴染這才注意到冬天雪的狼狽,似乎還與人發生了打鬥,衣裳都劃破了。

可是她已經顧不上這些,冬天雪帶回來的消息讓她大驚,幾乎衝口就問:“那五殿下呢?”

答話的是劍影:“五殿下那頭是屬下盯着的,十殿下離京追蹤不了,屬下就自作主張去了凌王府。凌王府倒是沒什麼特殊的動靜,一切如常,且五殿下已經進宮赴宴去了,屬下就是親眼看着他換了華服進了皇宮才離開的。”

“五殿下已經進宮了?”白鶴染的臉色都變了,“那嫡公主呢?”

“嫡公主昨兒回了京之後就直接回宮,再沒出來。”

她再問:“那江越呢?人是否還住在尊王府?”

“不在。”劍影搖頭,“今日清晨就已經被祕密接進皇宮了。”

“完了!”她下意識地開口呢喃,“完了。”

身邊的默語不解,“小姐說什麼完了?”

“白家完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屋裏渾濁的空氣讓她很不舒服,但足以令她陣陣作嘔的,是皇家這一系列手段,是皇家要除掉白家的決心。

三位手下面面相覷,都知道有事情將要發生,可是誰都不知要發生的是何事。

白鶴染在白興言的牀榻邊站着,定定地瞅了白興言一會兒,腦子裏不停地思考該如何能把她在乎的那些人給摘出來,該如何能把想保的人給保下來。

原本主意打得好,有九十兩位皇子在,有她三叔在,至少能保住一部分人。可眼下才知,她這個主意打得實在是太天真了,或者說她心裏想過的這些個主意,皇上也已經替她想到了。

所以先支走了兩位皇子,這一下就讓她和白蓁蓁無力可施,而她三叔偏偏又在邊關未回,一個將軍不在的將軍府,又能有幾分自保的能力?

既然人情不能講,那她就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目光再次盯上白興言,這就是根本,這就是大禍的源頭,她只有解決了這個源頭,才能讓這件事情跟白家徹底撇開關係。可是這個源頭該如何解決呢?

她取出金針,在白興言的脖頸處比劃了幾下,白興言嚇得直哆嗦,有氣無力地擠出了一句:“你想要幹什麼?白鶴染,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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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意同他爭辯爹不爹的事,她只是告訴白興言:“方纔我手下傳來的消息你也聽見了,十殿下突然離京,緊跟着九殿下也突然離京,可以說,如今我和蓁蓁的靠山都失去了,一旦這個節骨眼兒上出點什麼事,就只能我們白家自己來扛。之前我只是有所預感宮宴要出事情,但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宮宴一定會出事,而且還是大事。白興言,你得保護我們。”

白興言嚇得頭皮都發麻了,他保護?他能保護誰?他現在都這樣兒了,他還怎麼保護?

“白鶴染,你究竟想幹什麼?”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的意思根本不是讓他保護誰,而是想要對他做什麼事,從而達到保護別人的目的。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死,白鶴染興許是要殺死他,以表明心志。

他剛剛都聽到了,劍影和冬天雪說的話已經很明白,這是朝廷要有動作了,這是朝廷在針對白家。且剛剛白鶴染還問到了五殿下,那是不是說這件事情跟五殿下有關?是五殿下的身世暴露了?完了!白興言心裏一片冰涼,白家完了,他也完了。

他追求了半輩子的權勢富貴,如今終於都成了泡影,終於再也沒有繼續做下去的夢。

可是,真的就篤定了是這件事惹的禍嗎?

他問白鶴染:“你怎麼就斷定是那件事?只是說兩位皇子離京,你莫要小題大做。”

白鶴染搖搖頭,告訴他:“不會錯,就是那件事。白興言,你不要怕,我不能親手殺了你,因爲我得把你留給皇上。你的命只有皇上親自取,才能最大限度地解了他的恨意。但這是株連九族之罪,別人我不管,但我在乎的那幾個,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們被你株連。”

她一邊說着一邊思考,如何才能撇清這個關係呢?她可以施針喂藥給白興言改變血液,到時候不管用什麼方法,滴血認親也好還是別的什麼也好,都讓白興言的血跟五皇子對不到一塊兒去,她甚至還可以讓五皇子的血跟天和帝能相融。

可是那樣不行,治標不治本,就算證明了五皇子是天和帝的親生兒子,就算證明了五皇子的身世跟白興言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那也改變不了白興言曾經給皇上戴了綠帽子的事實。

她相信老皇帝既然着手做了這件事,那就一定會把這件事情給做得足足的,當年的人證絕不會缺,白興言這邊想抵賴那肯定是賴不掉的,所以這個方法不行。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

她目中精光閃爍,最後一個方法躍躍欲試。

不如就徹底改了,將白興言的血液改得跟白家所有人都不一樣。雖然老太爺已經不在了,但是還有老夫人,她要讓白興言的血跟老夫人完全不同,先把老夫人給摘出來。再讓白興言的血跟她們這些子女也不同,如此就能把她們這些子女給摘出來。至於林氏和紅氏,一紙休書也很容易,如此便能把所有人都摘出來。

她要把白興言變成孤立的,既不是老夫人的孩子,又讓他自己沒有生養的能力,讓他的所有子女都非他親生。可這也有弊端,就是如果白興言不是他們的親爹,那他們的親爹又是誰?總得有個人出來把這個包給頂了,他們這些孩子總不能是憑空出來的。

抱養?有人代替圓房?對,必須有人代替圓房。

她能想象到這件事情有多屈辱,所有的女人都是有人代替白興言圓的房,所有的孩子也都不是白興言的。再讓老夫人作證,白興言是抱養的,這樣他犯的罪就跟九族沒有關係了。

雖然也是有些異想天開,因爲有沒有關係不是只憑血脈,還要看族譜,看官府備案的典籍文書。如果皇上一口咬定只擺脫血脈不行,那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可如果皇上通過她的這番努力,能夠看出她想要與白興言劃清界限的決心,能夠看出白家摒棄白興言的決心,就應該能給白家人一條生路。

對,沒錯,她料定皇上不會傻到相信這是她們白家的金蟬脫殼,更不會傻到真去相信白興言就不是白家之人,何況還什麼有人代替圓房,那這些子女跟白興言多多少少相似的長相,又如何言說?

她只是要讓老皇帝看一個決心,看看白家跟白興言決裂的決心。這是在保命,再難堪的理由也得編造,再不得已之事也得去做。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爲了活命,什麼都得做。

“白興言。”她低頭看着牀榻上躺着的人,“閉上眼睛,我給你講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