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華。”他說,“我叫玄天華。”
白鶴染一片茫然,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是陌生的,她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玄天華的人,甚至都不曾認識過玄這個姓氏的人。
可是面前這個人卻讓她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起初她覺得這種感覺來源於四皇子,因爲這個人跟四皇子的感覺確實是有那麼一點相像。但後來又覺得熟悉的感覺跟四皇子並沒有關係,而是在她的印象中曾經聽人描述過這樣一個手執摺扇白衣飄飄的謫仙之人。
是聽誰描述過呢?白鶴染在腦子裏極力搜尋,很快就有了結果。
瘋書生!對,就是瘋書生!
“你是瘋書生說到的那位神仙!”她一時衝動,上前就要去抓對方的手臂。
可那白衣謫仙卻迅速後退,衣角都沒有被她碰到。
白鶴染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趕緊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想佔你便宜,我只是心情太激動了纔想抓你一把。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動手動腳,但你也站着別動,千萬別忽然又不見了。我有幾句話想問你,就幾句,求你爲我解惑。”
玄天華看着面前女子,竟也覺得樣貌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又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可是他又相信自己的眼力,只要覺得熟悉,就不可能是萍水相逢。
“你想問我什麼?”他先開口,問了對方,“我停留的時間不多,你要儘快問出來。”
“好,我這就問。”白鶴染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自己的思緒,隨即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來自無岸海的對岸,是不是來自那個叫做大順的國家?”
玄天華點頭,“那是我的故鄉,這一遭並非從那裏而來,但若說我來自那裏,也是對的。”
白鶴染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你是對岸的人,但是中途去了別的地方,你是從別的地方來的。那我再問你,對岸那個叫大順的國家,是不是有一位姓鳳的皇后?”
這一次他卻搖了頭,“沒有,大順的皇后姓任,並不姓鳳。”
“姓任?”白鶴染有些懵,“不是說姓鳳嗎?爲什麼又姓任了?”
玄天華想了想,覺得面前這個女子似乎對大順有些誤會。當然,這些本不關他的事,他也沒有理由將大順的事情講給對岸的人聽。但是她偏偏問起姓鳳的皇后,這讓他生出幾分好奇:“姑娘,你認得那位姓鳳的皇后?”
白鶴染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認不認得,或者說我也不知道那位姓鳳的皇后是不是我認得的那個人。但是你若說對岸沒有姓鳳的皇后,那可能這就是一場誤會。”
玄天華糾正她的錯誤:“我只是說大順的皇后不姓鳳,但卻沒有說對岸沒有姓鳳的皇后。事實上對岸不止大順一個國家,就如同你們這邊一樣,最大的國土之外,也會有小國比鄰。而在這些小國裏,有一片國土名爲姑墨,姑墨的皇后正是姓鳳。”
“真的有?”白鶴染激動了,“那你認不認得她?知不知道她的名諱?她是不是叫……”忽然停住了口,不是有所避諱,而是害怕對方搖頭。事情已經有了這樣的進展,如果這根線到這裏突然又斷了,她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局面。於是白鶴染小心翼翼,聲音都壓得很低,輕輕地問了聲:“她是不是叫,鳳羽珩?”
玄天華終於想起來他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面前的這位女子了,是在風卿卿的空間裏,當初仁仙島海震,風卿卿將他二人移進自己隨身攜帶的空間。他就是在那裏看到過一張五個女孩子的合影,五人中的兩個他認得,一個是風卿卿,一個就是鳳羽珩。
其餘三人中的一人長得跟眼前這位姑娘很像,不,不能說是像,應該說是一模一樣。只是頭髮梳得不同,衣着裝扮不同,但是眉眼五官騙不了人。他確信,眼前這位就是阿珩空間裏照片上的女子無疑。他記得風卿卿給他說過另外三個人的名字,若沒記錯,眼前這位應該是叫做……白鶴染,主的是……毒脈。
可是,那照片上的女子爲何出現在這裏?
以無岸海爲界,大順在西,東秦守東。比鄰大順有國名曰姑墨,而姑墨的傳奇,便是那位姓鳳的皇后。
鳳羽珩,二十一世紀醫脈最後一代傳人。機緣巧合下,靈魂在時空的扭曲中穿越而來,帶着一個隨身的藥房空間,成爲了大順朝左相府嫡女。
那是一個迷一樣的女子,玄天華想,如果他早他九弟一步遇見那個姑娘,會不會如今就是另外一番景象?她不會成爲他的妻?會不會與他攜手同遊天下?
然而,如果終究是如果,命運自有自己的安排,那個謎一般的女子到底還是嫁給了他的九弟,也完成了她在左相府甚至是大順的所有使命,最終跟着她的夫君去往姑墨,一個爲帝,一個爲後,漸漸地,活成了無岸海西岸的一段傳奇。
“你怎麼不說話了?”白鶴染的聲音有些顫抖,“是不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沒關係,沒有聽說過也正常,許是我以爲錯了人,還以爲那位姓鳳的皇后是我的一位故人。”
她毫不掩飾心中的遺憾,但還是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沒關係,本就是挺玄乎的一件事,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猜得準了。你別不好意思說,沒關係,我早就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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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華回過神來,聽了她這話不由得失笑,“姑娘誤會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從前的事,這纔沒有及時回答。你說得沒錯,她確實是叫鳳羽珩,而且我想,她應該就是姑娘想要尋的那位故人。恭喜姑娘,沒有失望。”
“我……”白鶴染愣住了,沒有失望?是那位故人?“真的是阿珩?她什麼時候來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她是什麼時候來的?你跟她熟嗎?你認得她嗎?”
玄天華淡淡而笑,“熟,她喚我一聲七哥。且我知道你,看過一張你的照片,你應該知道照片是什麼吧?那張照片上有五個人,一個是阿珩,一個是卿卿,其餘的三位分別是夜溫言、慕驚語和……白鶴染。白姑娘,在下應該沒有認錯吧?”
白鶴染下意識地就開始搖頭,口中不停呢喃:“沒錯,就是我,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不僅知道阿珩,還知道卿卿溫言和驚語,你甚至還進過卿卿的空間,那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說完就又後悔了,“不對,不該管你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都好,我就想知道怎麼才能見到阿珩,怎麼才能見到卿卿。”說到這裏突然又頓住,“不對,阿珩的直升機爆炸了,她來到這裏可以理解,但卿卿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卿卿也在這兒?她出事了嗎?”
說着話,又下意識地想要去抓玄天華的袖子,可是手才伸出去就停住,想起剛剛人家後退兩步不願讓她碰觸之事,不由得有些尷尬。
“你別多想,我真不是想佔你便宜,我就是想問問卿卿爲什麼也到了這裏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呀?還有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阿珩要叫你七哥?她以前沒有什麼七哥,那你應該是這裏的人了,是無岸海對面的原住民。既然她們都叫你七哥,那我也叫你七哥好了。七哥,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阿珩和卿卿的事?哦對了,我的府邸就在前面,我請你進去坐坐可好?你放心,只是坐坐,我給你泡茶,你只管說,我只管聽,肯定不會動手動腳。”
她也想不明白爲何自己一再的解釋這個事,就好像是凡人在敬畏神明一般,一再的強調自己會虔誠,自己絕對不會生出褻瀆神明之心。
可這明明就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是神明呢?
她不懂,便以爲這應該是因一個人的氣質所產生的氣場,如此一想便也明瞭,同時也更能理解爲何當初那瘋書生一口咬定自己遇着的是位神仙。就這長相,不是神仙還能是什麼?
白鶴染很盼望這個人能到公主府去坐坐,可惜,她話說完對方卻搖了頭,只告訴她說:“沒有時間了,我在這裏站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回去。你問的問題我也給不了你準確的回答,但是我遇見卿卿時,她的狀態還很不錯,並不像出了意外事件。但是現在……”
他低低嘆息,“你若真的是白鶴染,那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卿卿算出你有一死劫,她不想你死,故而逆天改卦,卻險些送了自己的性命。若有一日你們相遇,你該好好謝謝她。”
這話說完,他轉過身,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白鶴染就看着這個一身月白長袍的男子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想追上他再問一問,可是腳步都不等邁出呢,只覺得視線一晃,本來好好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模糊起來。再揉揉眼,仔細去看,哪裏還有什麼白衣謫仙,目及之處只是空落落的天賜鎮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