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一句話,那位劉懷的嫡子差點兒沒嚇得尿了褲子,他整個兒人幾乎崩潰了一般大叫:“不可能!爲什麼是我?爲什麼是我?”
叫聲實在很大,以至於外頭的人都聽得見,那些檢查過不合格的人對劉懷都心有嫉恨,一聽到他兒子在裏頭這樣的大叫,哪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有人就說了:“果然啊,還是得至親之人才能匹配,越是親近,成功的可能就越是高呢!”
夫人李氏也嚇到了,裏頭大叫的那位可是她的親兒子,怎麼可以摘走她兒子的一個腎給那個將死之人?她一把抓住劉懷的衣領子,大聲地質問道:“劉懷!難不成你要把你兒子的腎給你的妹妹?到底是妹妹親,還是兒子親?你可就這麼一個嫡子啊!他還沒有成親,摘走一個腎他可就毀了!可就毀了!”
劉懷的雙腿也在打着哆嗦,李氏的道理他當然明白,也不想害了自己的兒子。可是他有什麼辦法?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那偏殿裏頭不只有鳳羽珩,還有天武帝啊!
他一把甩開李氏的手,冷聲道:“你有本事你跟皇上去要人!”
一提皇上,李氏立即就沒有底氣了,她不敢跟皇上去要人,甚至都不敢跟鳳羽珩去要人,可兒子在裏頭那麼絕望的叫喊她又不能不管。李氏這人也是聰明,眼珠子一轉,回身往後頭一掃,一下子就掃過那羣劉家的庶子庶女們!她眼一眯,厲聲道:“要說血緣親近,你們也是劉家的孩子,血緣跟歡兒是一樣的,你們都給我進去!一個一個接受檢查!”
李氏的提議得到了鳳羽珩的贊同,她甚至走出來對劉家人說:“劉家那位公子的匹配度達到了六成,但並不是最佳狀態,如果能有比六成更高的人,那纔是最合適的。所以,請劉家的子女們都進來吧!”說完,又看了劉懷一眼,“劉大人也進來吧!要真算起來,您纔是與劉嬪娘娘血脈最相近之人。”
劉懷此時此刻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他萬沒想到這鳳羽珩會如此狠毒,這不就是要他劉家以命換命麼?可那又能如何?當初讓鳳羽珩進宮治病,那可是他親口對皇上提出的,如今卻是悔不當初。
一衆子女一齊走進了偏殿,包括劉懷。鳳羽珩看着這些人,心裏也開始算計了開。這種時候,她必須以最入微的觀察來確定最佳人選,而也必須讓這個最佳人選能說出些她想要聽到的話來。這是一種心理觀察術,不能百分百的成功,但也不至於錯得太離譜。
第一個接受抽血的人是劉懷,鳳羽珩給出了一個高達九成的數值,但卻也告訴其它人:“劉大人畢業年紀大了,雖然說腎臟的匹配度較高,但如果在年輕人裏面有能達到同樣數值的,還是以年輕人爲先。如果沒有,那麼,就只能請劉大人捐一個腎出來,給娘娘換上。”
劉懷一哆嗦,心裏頭滋味複雜,也說不好到底是希望有比他高的,還是希望沒有比他高的。他自己想下半輩子好好活着,卻也不忍心自己的子女們受罪,當下十分矛盾。
緊接着,剩下的庶子庶女們逐一接受了抽血,鳳羽珩接連報出幾個匹配數值,卻都是與那位嫡子相差不多,人們心中雖然忐忑,卻也不至於像劉歡那樣直接崩潰。只是到了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女孩兒時,鳳羽珩突然在這女孩面上看出了與其它人不同的情緒來。
這丫頭眉心緊擰着,不同於其它人的害怕與恐懼,她的情緒裏似乎多了幾分掙扎與訴說,在與鳳羽珩的目光接觸時,甚至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有些話到底該不該說。
她心中明瞭,一管子血抽出之後,儀器上反覆檢測,直到所有人都有些焦急時,她長出一口氣,面上十分欣喜地道:“成了!這位姑娘,你的腎臟跟劉嬪娘娘的匹配度高達十成,是最合適的。”
“什麼?”那女孩一愣,大喘了幾口粗氣,似乎很不相信這個結論,可又沒法質疑。眼瞅着鳳羽珩已經抓着她的手走到天武帝面前,她心裏開始發慌,一個隱情呼之欲出,再藏不住。“等等!”她突然叫道:“等一下!我有話說!”
這是一個在劉府上並不受寵的庶女,長得也不好看,平平常常,在府上甚至經常受其它姐妹的欺負。在大家聽說她的腎臟匹配度達到十成時,人們幾乎是高興的,覺得終於有個替死鬼了。於是有人高聲道:“你還想說什麼?能爲劉嬪娘娘、也就是我們姑母獻上一個腎,這是多值得驕傲的事!姑母貴爲嬪位,今後還能虧待了你不成?你還有何話說?”
更有人公然攛掇起劉懷:“父親快些勸勸三姐姐,讓她趕緊準備準備給姑母換腎吧!”
“憑什麼?”那位三小姐突然大叫:“我不要換腎!”一邊叫一邊瞪向劉懷,厲聲道:“父親,你到底當的什麼心?一邊派人給姑母下藥,讓姑母的病越來越重,一邊又讓自己的子女把腎臟換給姑母,你這樣不如直接取我們的腎就算了,何苦還費這樣一番周折?”
“恩?”這話讓鳳羽珩、玄天冥、玄天華,以及天武帝同時發出質疑。玄天冥邪笑了一下說:“什麼叫做劉懷給劉嬪下藥?沒想到你們劉家還有這樣的隱情啊!”
天武微閉了眼,面上浮了一層陰霾。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劉懷萬沒想到自家三女兒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得大怒道:“你胡說些什麼?爲父什麼時候派人給你姑母下藥了?休得胡言!”
“我沒有胡言!”那三小姐撲通一下跪到天武帝面前,仰着頭高聲道:“皇上!不是臣女不孝,實在是父親太不拿家裏的孩子當人看!臣女半月前在府中偷聽到父親與一個陌生人在談話,談話的內容就是如何讓宮裏的劉嬪娘娘病情能更重一些,甚至重到所有人都無藥可醫,這樣就可以有理由把御王妃請進宮來。而只要御王妃一進宮,他們還會再加大力度再下一次藥,讓劉嬪娘娘迅速死去,這樣就可以把娘娘的死賴到御王妃身上。父親還說,他已經聯合了許多大臣,就等着劉嬪娘娘一死他們孓一併上奏,全部參奏御王妃醫死劉嬪一事!臣女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名鑑!”
這樣一番話出口,直接說涼了天武帝的心。雖說這樣的結果在鳳羽珩幾次言語提醒下,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當親耳聽到時,卻又另外一種心情。
“親不親,仇不仇,兄不兄,父不父。”他呢喃自語,“朕本以爲只有皇家是這樣,卻沒想到,你們這些個人,也沒一個老實的。”終於,天武帝睜開了眼,狠狠地瞪向那劉懷。劉懷還想開口反駁,卻聽天武帝已然怒聲道:“混帳東西!劉嬪嫁進宮裏來,就是朕的女人,你身爲臣子,手腳動到朕的女人身上,你這樣的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這一聲極其洪亮,偏殿外頭站關的一院子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李氏心裏發慌,就在想着劉家該如何能渡過這一劫,卻聽天武的聲音又傳了來,竟是直接宣判了劉家全族的死刑——“劉懷!毒害宮中妃嬪,罪當死。剝官位,誅九族!”
“這……”所有劉家人都傻了眼,誅九族?那不就是說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偏殿裏那位檢舉揭發的三小姐卻相對來說比較淡定,她甚至輕聲地笑了起來,而後自語道:“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我聽到父親與人謀劃這樣的事情時,就已經想到了劉家有一天定會斷送在父親的手中。也罷,這個家原本就是他的,他讓我們生就生,他讓我們死就死,我只盼着來生投胎,再不要投胎到這樣的家庭,再也不要有這樣的父親。哪怕生在普通人家,窮苦一點,那也沒關係,至少能好好活着。”
劉懷跪在地上,不停地叫着冤枉,天武帝卻並不想給他伸冤的機會。這樁事不需要再審,他心中已然明瞭是怎麼一回事,他只是告訴劉懷:“你們選的那個主子,並不是朕心中歡喜的那一個。朕也想不明白,你們放着朕擺在明面上的心意不順着,非得去行個偏門左道,這到底是爲何呢?”
天武說完,再不想於此多留,起身起,在章遠的攙扶下再沒有跟任何人說一句話,直接就離了安居宮。
而這頭,鳳羽珩開了口,說出來的卻是讓劉懷更加悔恨非常的話。她說:“換腎手術的確是有的,但劉嬪的身體以及所剩時日已經承受不起這樣的手術了,尋找腎源也絕非這樣簡單的事。我做這一場戲,不過是配合着劉侍郎請我入宮的初衷,別讓你們這戲唱得太孤單罷了。”
“鳳羽珩!”劉懷咬着牙,恨不能上前去把這女人給撕了。可他到底是個文官,鳳羽珩一身本事都敢上戰場,又豈是他能近得了身的。更何況,邊上還站着兩位皇子呢!幾乎就在他發了狠的一瞬間,玄天冥的鞭子就已經纏到了他的脖子上,他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被勒死。
“劉侍郎想說什麼呢?”鳳羽珩笑笑,輕描淡寫地說:“你且放心上路,黃泉路上走慢一些,興許過不了多久就能碰上你的那些個同僚。八殿下是糾集起來的那些個同黨們,本王妃早晚一個一個的把他們送下地獄去。多年以前姚家的事,你們想重演一遍?那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