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的行囊裏,沒有金銀珠寶,沒有綾羅綢緞,只有幾件泛黃的舊物。
其中最顯眼的,則是兩幅精心收藏起來的卷軸。
其中一幅三郎是認得的,是那還未排演完成的樂譜,當初牡丹送他的大婚之禮。
而另一幅卷軸,像是一幅繡品,而且這繡品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緣已經泛黃。
和牡丹生活這些年,三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副繡品,一時有些好奇,直接拿了起來。
“這是何物?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書?”
三郎笑着,已經打開了卷軸。
一幅光豔奪目的牡丹圖躍然眼前。
雖然久置壁上案頭,歷經寒暑陰晴,斗轉星移,這幅牡丹繡品依舊光澤流轉,栩栩如生。
“好美的錦繡牡丹!”
姚黃魏紫,趙粉秦紅,三郎驚詫的欣賞着,一時有些神往。
“好久不曾見過如此熱鬧的牡丹了,這灼灼其華的熱鬧景緻,只有洛陽的春天才有。”
三郎說着,湊近了繡品,仔細觀察每一朵牡丹。
身爲見多識廣的郡王,又種植了多年牡丹,他對牡丹的品種還是有些研究的。
“這叢牡丹是何品種?我怎麼從未見過。”
牡丹笑了笑,她的這幅繡品裏,還繡有千年之後的牡丹品種,三郎怎能悉數見過。
“刺繡如同作畫,寫意就好,不盡形似。”
說話間,牡丹想要收起繡品,三郎卻還沒看夠。
“別忙着收起來啊,讓我再好好看看。沒想到,你還有這等閒情雅緻……”
“你怎麼知道是我繡的?”
“這針法很熟悉啊,一看就是你的手筆。”
三郎笑着,指了指自己黑色裘衣前的那朵紅牡丹。
“我以爲這朵牡丹就世間無二了,沒想到你還藏了這麼一副絕品。話說你是何時繡的,我竟從未見過……”
“哦,這是當年給一位故人準備的大婚之禮,只是兜兜轉轉,就又到了我手裏……”
聽牡丹如此說,三郎頓時誤會了。
他還以爲這繡品和那樂譜是一起的,都是牡丹當年爲他準備的大婚之禮。
“原來除了樂譜,你還給我準備了這副繡品?還好我發現了,這一下我可要好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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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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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三郎誤會了,牡丹想要去攔,他已經卷起卷軸,匆忙間,他並沒有發現繡在花叢中的那首小詩……
牡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此時的她不好再說,這繡品原是繡給林遠的。
因爲三郎和林遠之間已經隔膜很深,此時如果說起林遠,肯定又要引起三郎的醋意。
眼下三郎歸京在即、大業將成,帝王一怒,不知會林遠帶來什麼樣的禍端……
就在牡丹猶豫之際,王副將在門外輕聲稟告。
“王爺,車馬已經齊備,諸事也已安排完畢。”
三郎聞言,把兩幅卷軸收了起來,遞給王副將。
“給我好好收起來,除了本王,任何人不得觸碰。”
王副將趕緊小心翼翼的接過卷軸,又小聲提醒着。
“王爺,衆人已經等候良久,咱們也該啓程了……”
三郎不耐煩的看了看王副將。
“再等會兒又有何妨?我先把娘子送去看花樓。”
“不用了,車馬就在後門,我自己過去就好。三郎,你也走吧,我就不送你了,你我各走各的……”
牡丹說着,整理好了行囊,就往外走。
三郎趕緊跟上。
“那讓春琴跟着你吧,她侍候久了,還算得力。”
“不用,哪有舞姬還帶着婢女的?讓春琴也去張府侍奉幽蘭吧。她和秋笛姐妹情深,何苦分開?”
“你啊,總爲別人着想,絲毫不考慮自己。這一路顛簸寒冷,身邊無人照料怎麼行?”
“真不用,大喬小喬都會照應我的。別忘了,我可是坊主的妹妹,還能受了委屈?”
牡丹笑着,已經走到了後門。
眼看王爺還在糾結,王副將趕緊出言寬慰。
“王爺放心,教坊那邊也以收拾齊備,很快就會啓程。”
“那你交代謝飛白,讓他務必小心行路。”
“都交代過了,沿途都有親兵護送。再者,謝坊主走南闖北,什麼風浪沒見過,王爺就放心吧。”
兩人說話間,牡丹已經走出院門,坐上了侯在那裏的軟轎。
掀開轎簾,牡丹朝着想要追上的三郎擺了擺手,嫣然一笑,吩咐轎伕起轎了。
李三郎戀戀不捨的望着轎子走遠,王副將忍不住笑了。
“王爺不必憂心,教坊衆人最遲後日出發,左右也就相差三五日的功夫,就能在長安城相會了……”
三郎聞言,收回目光,轉頭怔怔的看着王副將。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此番離別悵然若失,莫名有種訣別之感。
“王爺,您怎麼了?”
“沒事……”
李三郎輕嘆一聲,環視着空落落的院子,又指了指王副將懷裏的卷軸。
“把這兩幅卷軸給我收好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