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令月聽了,心頭一喜,驚訝地看向冷眉,但是想到鳳千越就在身後,她怕露陷,馬上氣呼呼地轉過身去,對鳳千越說道:
“如果冷眉有什麼,我寧願抱着焱兒一塊死,也不會跟着你們去契丹了。”
說完,她幾步上了馬車,心裏卻一陣心驚肉跳——
剛纔冷眉那句話的意思是,她是在故意裝作被俘虜,在找機會帶着他們姐弟一塊逃走了。
想到這,連令月心臟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她看向坐在對面玩耍的連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焱兒,你要乖的,到時候,你一定要乖啊。”
連令月現在明白冷眉的心思了,她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她,不讓鳳千越這個狗賊察覺到她們的意圖。
於是,接下來的路程中,她還是故意拖延行程,直到鳳千越揭穿她的把戲,她纔不去拖延了。
*
山海關。
來人呈上了連似月的來信,並且說道:“九殿下,十一殿下,連大將軍,連家一家,滿門被滅,皇上追封連家爲忠孝仁義之家,皇……”
什麼?
“你說什麼?”
鳳訣和連延甫突然間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五雷轟頂,身心俱焚,寸寸肌膚被刃。
而鳳雲崢飛快地看完連似月的來信,他猛地站了起來,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連似月在信上,詳細地寫了連家的慘事,並且告訴他,母后主謀就是鳳千越,他從北疆逃回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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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千越!
“殿下,末將要馬上回京!”大將軍連延甫回過神來之後,立即說道,他渾身發抖,腦海中一片混亂,無論如何不啃相信連家一家,慘被滅門的事。
他非要自己親眼看到,才願意相信!
“……大將軍不可,你有皇命軍令在身,沒有皇上的詔令,是不能擅離營地的,貿然回京,是殺頭大罪!”前來送信的將士急忙說道。
連延甫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靈魂如有出竅,他苦笑着說道,“我連家滿門被滅,我還怕什麼殺頭大罪,皇上看我連家已沒了人,若還要將我殺了我連延甫無話可說,只當去追隨我的母親兄長和夫人孩子了!我勢必,要馬上回京。”
連延甫說着,掀開帳篷就要出去。
但是,卻突然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快,將大將軍扶起來,送到他的營帳裏去,好生照看。”鳳雲崢吩咐道。
連延甫一進自己的軍帳,卻又迷迷糊糊地清醒了過來,渾身虛軟,站都站不直腳,嘴裏卻說道,“本將軍要立刻回京,見家人!”
堂堂七尺男兒,又是喫撐沙場的將軍,卻得這樣悽慘模樣,只因太過痛心!
“連將軍別急,本元帥準你回京,一切後果,由本帥一併承擔!”身爲大元帥的鳳訣,毅然而然地說道。
“謝殿下……”連延甫慢慢緩過神來後,便離開了軍帳,騎上自己的馬,直奔京都的方向。
軍帳內。
鳳雲崢和鳳訣兩人一個人坐着,一個人站着,兩個人都久久沒有說話,賬內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任誰都沒有想到。
好好的連家,百年基業,經毀於一場大火——
那月兒怎麼辦?月兒還懷有身孕!
“月兒在信上說,其餘人全部被殺,只剩下令月兒和連焱兩人不知所蹤,下手的人是鳳千越,其中還有一個契丹的梁氏,兩姐弟被他們擄走了。”
鳳雲崢好半晌,回過神來,說道。
慢慢地握緊了手,突然橫遭慘禍,月兒是怎麼度過去的?連家沒了人,自然萬事需要她來主持,她一個懷有身孕的人,要如何來做這些事?、
而對於鳳訣來說,連家纔是真正的家,連家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祖母,母親,曦姑姑,父親,叔叔嬸嬸,還有那些個姐姐妹妹……那些纔是和他一起生活過的人。
平心而論,他以嫡孫的身份生活在連家的時候,他受到了寵愛和照顧,特別是祖母,將他捧在手心裏疼。
他後來成了皇子,住進了明安王府,其實還是會偶爾想念連家的熱鬧,想念在那裏的日子,有時候也會想回去,再叫一聲祖母……
然而,這些人,居然一下子全都死了。
他眼底漸漸溼潤了,這些人,怎麼會一下全部死光了?
“如果不是月兒親自在信上說了,我想,你我怎麼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事。”鳳雲崢沉聲說道。
“是啊,連延慶乃一朝丞相,連延郎爲侍郎,兩個都是朝廷棟樑,連家又是京都的名門外租,百年曆史,可卻說沒就沒了……”
若不是連似月在信上把事情說的清清楚楚,鳳訣也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不過,總算令月兒和連焱還活着,姐姐說他們往契丹的方向來了,我已派了人速速去尋找!”想到十一現在不知淪落何處,他的心裏就惶惶不安,一刻不得安寧。
*
這天晚上。
鳳訣和鳳雲崢兩人一起,吩咐屬下準備了祭臺,面朝着京都的方向,替連家人做一個祭拜的儀式。
鳳訣雙膝跪下,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頭,再往地上灑了一杯酒,鳳雲崢也將酒水倒在了地上。
“祖母,父親,母親,曦姑姑……你們安息吧。”
鳳訣動情地說道,眼底始終溼潤。
死亡,結束了一切的恩恩怨怨。
而死亡,又有了新的恩怨——
“鳳千越已經瘋了。”鳳訣眼底流露狠狠的冷意,說道。
“這纔是真正的鳳千越。”鳳雲崢冷冷地說道。
前一世,他被鳳千越悲慘折磨的還要更慘。
還有月兒所受到的折磨,罄竹難書。
“我現在擔心的,是月兒的身體,我那一日做的那個夢,如此真切,連鮮血滴在地上的聲音,我都聽到了。”鳳雲崢回想起那個夢,渾身沁起了一身冷汗,一種深至骨髓的懼意,從來有過的懼意。
“大元帥,我想我也要不惜違抗皇命了,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月兒還重要,包括一切的權勢地位,甚至是,我的命,月兒是我的核心,我做一切都是因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