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瑤的怨魂一出禁錮,頓時陰風大盛,一陣刺耳尖利的鬼唳聲傳到所有人的耳膜,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怨氣成煞。
她成厲鬼了。
秦流西歎了一口氣。
在鄭瑤想要把欒百齡給弄死的時候,秦流西出手了。
鄭瑤血紅的雙眼狠狠地瞪向秦流西:“你敢阻我!”
“就這麽弄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死了就一了百了,那你受過的苦和痛算什麽?”秦流西勾著她的魂,手一指:“你再看看你爹。”
鄭瑤扭頭,看到親爹,滿頭雪白,十分蒼老,不禁愣了:“爹!”
她爹怎麽這麽老這麽孱弱了,頭髮怎麽比雪還要白?
鄭瑤的眼睛淌出血淚,怨氣更盛了。
“瑤兒,是瑤兒嗎?”大將軍看不到她的魂體,雙手亂抓。
左大人看向秦流西,快施術呀,你不是會開陰眼嗎?
秦流西無語,子不語怪力亂神呢,眾目睽睽之下,還要開陰眼,是嫌這事不夠大,傳得人盡皆知?
“去準備了棺木,先給鄭小姐裝殮吧。”秦流西意有所指地道:“謀殺鄭小姐的犯人已經伏誅。”
左大人一凜,他忘形了。
只有大將軍,哭著喊著鄭瑤的名字。
“爹。”鄭瑤撲了過去,血淚長流。
“瑤兒。”大將軍似有所感,抓著手臂,嗚嗚地哭。
秦流西對鄭瑤道:“他身中慢性毒,你已是陰魂,再抱著他,陰氣纏身,憑他這般體弱心神不固,恐會更傷身。”
鄭瑤一聽,又驚又怒,下意識地避開。
左大人看這裡亂得不行,只能點了大將軍的心腹處理這亂七八糟的,他則是另尋了屋子,好讓秦流西方便施術,好歹讓父女倆見上一面。
興許覺得秦流西說的有道理,鄭瑤沒弄死欒百齡,而是在他的下身種了陰煞,這個畜生,不配為人,更不配當男人當爹,那玩意,生鬼瘡爛掉吧。
她要他生不如死!
一行人入了屋子,秦流西施了開眼術,大將軍立時就看到了他苦苦找尋的女兒。
父女倆哭成一團。
半晌,鄭瑤才說了自己的遭遇。
當日她陪祖母去溫泉莊子泡湯泉,夜半,她就像是夢遊一樣,出了莊子,卻沒有一人知道,彷彿沒有人看見她似的。
等她徹底醒來,就在一處宛如地窖的地方看到了欒百齡,不等她驚疑,欒百齡就給她吃下一顆藥,喝了符水,然後不顧她的意願強行佔了她的身子。
鄭瑤又驚又怕又懼,不明白好好的未來夫婿,溫文爾雅,恪守禮儀的君子,怎麽忽然就變了個人似的,對她做下這等可怕的事來,她想問,卻連人都見不到。
是呀,自從被欒百齡強了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她被藏在地窖,身邊只有一個身手極好的的啞女看守著她,地窖有一個小孩巴掌大小的口子,陽光從這裡透進來,她只靠著光線去數日子變遷,無能狂怒。
而一個月後,她就感覺身體不對,她懷孕了。
欒百齡不知給她吃了什麽,只一次,她就懷上了,鄭瑤驚恐極了,她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麽,她也沒辦法見到他,每當她想要傷害自己引欒百齡前來的時候,啞女就會阻止她,點她的穴,使她無法施力。
直到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她越來越慌,直覺告訴她,這孩子不能留,否則他們會陷入更恐怖的處境,但她連捶打肚子都沒有,是的,自從發現她會傷害肚子的孩子時,她每日吃的飯菜,都下了軟筋散,吃喝拉撒,均有啞女伺候,她只變成了一具孕育孩子的容器。
七個月後,她終於見到了欒百齡,他給她灌下了一碗催產藥,連穩婆都沒有找,親自給她接生,孩子出來後,她又被灌了一碗參湯,換上了一套金紅衣物,然後被塞進了那只刻著符文的桶,然後活埋。
鄭瑤只剩下虛弱和怨恨,所有的問話都只剩下三個字,為什麽?
欒百齡怎麽說的,說要怪只能怪她命格奇貴。
鄭瑤笑得尖利,什麽時候她的命格反變成了奪命獸?
“畜生,那個畜生!我可憐的兒,是爹害了你,是爹有眼無珠,千挑萬選挑著了這麽個豬狗不如的畜生,爹對不起你。”大將軍的心痛得像被刀剮了一樣,一拳接一拳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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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選中了欒百齡,他怎麽可能得知女兒的八字,做下此等狠毒的事。
是他引狼入室!
大將軍越想越是憤恨,恨自己有眼無珠,恨自己老眼昏花,憤怒之火蹭蹭地升,又吐了一口血。
“爹,您別這樣,不怪您,是女兒自己傻,以為他是個好的,才從榜下選了這麽狗東西。”鄭瑤見他吐血,慌得不行。
秦流西上前,扶了一下脈,又用金針給癱軟在椅子上的大將軍扎了下去,道:“七情至病,您如果不能掌控情緒,肺腑氣機會越發的衰敗,可能會犯卒中,再加上毒性未清,活不長的。”
大將軍苦笑道:“瑤兒都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鄭瑤跪在他跟前,道:“爹您千萬別這麽說,否則女兒做鬼也難安。”
大將軍雖然沒法觸碰她,但還是在她的臉上摸了過去,老淚縱橫。
左大人問秦流西:“他既然一門心思要害瑤丫頭,為何還要生下孩子,這孩子還不足月?”
“凡做陰司邪術,都會有孽力反噬,會承擔業果,但這不是不可轉移,把血脈親緣的頭髮血液生辰八字拿過來作法,就可以成為自己的傀儡替身,替自己承擔業障,這也算是躲避天道規則的一點漏洞。”秦流西看向封俢懷裡的小孩,道:“至於為何是她生下的孩子,活埋獻祭,本就有傷天和,一旦孽力反噬會極嚴重。但孩子若是她的,所謂母子連心,血脈使然,一旦共情,因果業障便會減輕一點,哪怕被破了這替身術,反饋到自身,也不會太嚴重。”
“而不用足月就把他給催產下來,自然是因為等不及施術,身邊有個懂此道的道人,算個時辰生產,很容易。”秦流西道:“七星子,細養著,也能存活了。”
眾人都下意識地看向那個孩子,抽了幾口涼氣。
嘶,步步為營,這欒百齡當真好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