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金城,真是蕭條!”慕容雪嘆了口氣,清冷聲音裏透着說不出的惋惜。
“金城連年征戰,城裏的商人差不多都被嚇走了,無人開店經營,自然蕭條……”歐陽少宸輕聲解釋。
“我知道。”慕容雪輕輕點頭:戰亂時期,百姓們人心惶惶,生命,財產都得不到保障,能逃的都逃了,實在逃不走的,也滿心絕望,無心生產,城裏自然會越來越荒涼……
說到百姓,慕容雪驀然想起,她進城時,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多多少少的都遍佈着一定的百姓,可這條街道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這裏的百姓都去哪裏了?”
“在前面呢。”歐陽少宸淡淡說道。
慕容雪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幾十米外的空地上擺了五六個大木桶,十多名侍衛站在木桶前,拿着大勺子爲排隊的百姓們盛粥。
老公公,老婆婆,小男孩,小女孩,中年婦女,年輕少婦等等都穿的破破爛爛的,雜亂的排成一排排,拿着缺了口,掉了角的瓷碗,盛了那尚算稠的粥,感恩戴德的連連道謝。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們,一個個面黃飢瘦,瘦骨嶙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碗粥,就像捧着世上最珍貴的美味……等等:“來領粥的,怎麼都是些老弱婦孺?”偶爾的幾名青壯年男子,也都是身有殘疾的,身體健康的青壯年男子,一名都沒有。
“因爲青壯年都被抽調成兵了。”歐陽少宸聲音淡淡:三年內戰,千炫的三位皇子都損失了很多將士,爲了補充損失掉的將領,他們只能從自己的城池裏抽調青壯年從軍……
慕容雪目光一凜:“如果將士們在征戰中全部犧牲,千炫國豈不是沒有青壯年可用了?”
“差不多!”歐陽少宸輕輕點頭:千炫國三位皇子的每一次交戰,都會死一批青壯年,等他們其中的某位皇子一統千炫國時,千炫的青壯年會死傷大半,到時,千炫沒了主勞動力,就算千炫平靜下來,國家也無法強盛,只會越來越衰弱……
“粥來了……粥來了……讓一讓,大家讓一讓啊……”中氣十足的叫喊聲突然響起,慕容雪慢慢擡起了頭,只見侍衛們擡着三大桶粥走到了百姓們面前,澹臺墨走在他們身後,指揮着他們將粥放到合適的位置。
“那粥是澹臺墨施的?”
“嗯。”歐陽少宸輕輕點頭。
慕容雪眨眨眼睛,金城的糧草並不是特別充足,只是養兵馬都養不了太久,澹臺墨竟然還願意抽出一小部分給這些老弱婦孺,真是個好心人,她和澹臺墨接觸不多,但每次接觸,她都能感覺出,澹臺墨是個不錯的人:“少宸,咱們要不要幫幫他?”
“幫他做什麼?一統千炫?”歐陽少宸挑眉看着慕容雪。
“嗯。”慕容雪不閃不避,重重點頭:兩軍交戰,苦的是百姓,想解救百姓,必先平亂,幫澹臺墨一統了千炫,就是幫他平定了戰亂,百姓可以在這安定的環境裏安居樂業……
“那你可知,如果咱們幫澹臺墨一統了千炫,最後登基爲帝的會是誰?”歐陽少宸一瞬不瞬的看着慕容雪。
慕容雪悠悠的道:“澹臺墨的哥哥澹臺忱嘛。”澹臺墨一向唯澹臺忱馬首是瞻,現在他們只有四座城池,都是澹臺忱爲帝,等他們一統了十二座城池,自然也是澹臺忱做皇帝。
“那你可知,金城的糧草是誰運來的?”歐陽少宸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澹臺墨啊。”慕容雪親眼看到的事情,張口就答。
“敵軍攻城時,是誰帶領將士們浴血奮戰?”歐陽少宸再次詢問。
“澹臺墨!”
“街上施粥之人又是誰?”
“澹臺墨……”慕容雪漫不經心的說着,突然意識到了不對,擡眸看向歐陽少宸:“你到底想說什麼?”
歐陽少宸目光深邃:“運糧草,退敵軍,施稀粥都是澹臺墨在做,澹臺忱這個金城的皇帝連面都沒露,可見,他是個空有野心,沒有能力的人……”
慕容雪怔了怔,好半晌方纔道:“運糧草,施稀粥都只是小事,澹臺忱不做,也不能說明他沒能力吧,至於敵軍來襲時,他不在城牆上,可能他不擅長用兵打仗,怕到了上面添亂……”
歐陽少宸不贊同的搖搖頭,眸底閃過一抹高深莫測:“你和澹臺忱只見過一面,並不瞭解他,我和他可是見過數十面,他就是個有野心,沒能力的人,他能在三年征戰後還守着四座城,是因爲有澹臺墨的輔佐……澹臺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文才武略在他所有兄弟之上,如果在這四座城池裏稱帝的是他,千炫國早就一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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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墨有這麼厲害?”慕容雪柳眉微挑:“那他們的勢力怎麼沒擴張?”一開始是四座城,到了現在,他們還是佔着四座城,是澹臺墨輔佐時沒盡全力麼?
“澹臺忱生性多疑,又剛愎自用,澹臺墨給他的出謀劃策,他最多信兩三成,不然,現在的他們最少也擁有六七座城池……”歐陽少宸低低的說着,眸子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
慕容雪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真的?”
“嗯。”歐陽少宸重重點頭,一字一字的道:“澹臺忱還心胸狹隘,嫉妒別人的才學,如果他一統千炫,登基爲帝,他第一個要剷除的就是澹臺墨……”畢竟,澹臺忱不懂行軍打仗,千炫的那八座城池肯定會由澹臺墨攻下來,各朝各代,功高蓋主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
飛鳥盡,良弓藏,是指皇帝念及功臣的功勞,在功臣立下大功後,卸掉功臣的權利,給他個不高不低的職位,留他一條性命,可澹臺墨還擁有極高的治世之才,澹臺忱完全及不上他,爲了確保自己皇帝的位置不被動搖,澹臺忱肯定會讓鳥盡弓毀……
“那要怎麼辦?”慕容雪緊緊皺起眉頭:現在的澹臺忱對澹臺墨還算不錯,澹臺墨也對澹臺忱這位皇兄很尊重,如果讓澹臺墨廢掉澹臺忱,自立爲帝,他肯定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