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桃一怔,不知道面前這個男人爲什麼又湊了過來。
她伸手朝着飲料的地方揮了揮,可下一瞬,就被厲淮之又抓了回去。
“不喝這個。”
“渴…”
“我給你去倒溫水。”
厲淮之說完就起了身,可袖子的位置又被她攥住。
沈初桃撐着力搖搖晃晃地站起,看得人趕忙伸手將她環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栽了下去。
“我跟你一起去,不然你偷喝,我沒有。”
厲淮之正想笑她多心,可下一瞬又想到了剛剛的事,只輕嘆了口氣,隨後揚起脣,道了句“好”。
掌心裏是她蜷縮成一團軟嫩的手,剛將她反手牽住,厲淮之就察覺到她指尖和虎口處新起的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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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只是那速度太快,讓他無法抓住。
杯子裏是剛倒出來的溫水,厲淮之看着她“咕嘟咕嘟”地喝下,又打開廚房裏的櫃子找着蜂蜜。
沈初桃試戲那段時間早上都會喝一杯蜂蜜水,所以他沒搬來之前就讓宋子明去偏僻的地方找了家蜂場。
可沒想到現在沈初桃早上越來越懶,這東西最終用在瞭解酒上。
“乖乖坐好。”
厲淮之看着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沈初桃,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柔聲地說了一句。
要是顧季禮此刻在場,聽見他這樣的語氣,許是會驚訝到三天都合不攏嘴。
可沈初桃卻是習以爲常。
她順着厲淮之的手看了過去,原本的普通椅子,全都綁上了柔軟厚實的椅背坐墊。
“這個舒服,軟軟的。”
“嗯,明天再買一套,回來好換洗。”
“你洗嗎?”
“有洗衣機。”
“不,就你洗。”
沈初桃突然像是和他槓上了,一定要看他點頭才罷休。
而厲淮之一邊舀着蜂蜜,一邊順着她的話應下。
“好,我洗。”
大抵是察覺到酒醉後的沈初桃在急切地想證明什麼,從她口中的話,哪怕再無聊再無關緊要,厲淮之也回的認真。
直到她終於端起杯子喝着蜂蜜水,厲淮之纔在她旁邊坐下,滿眼寵溺。
耳邊是她“咕嘟”地可愛聲音,讓人忍不住想笑。
“喝慢點,還有。”
杯子很大,甚至沈初桃仰着頭,整個杯口都能將她的臉罩住。
她保持着這個動作許久未動。
厲淮之伸手試圖拿過杯子,卻被她避開拒絕。
“不要拿走。”
“杯子裏的水珠要掉脖子裏了。”
“不。”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耍起了酒瘋,厲淮之越發耐心的勸哄。
沒有安全感嗎?
應該是一個心結吧。
既然如此,他就慢慢替她解開心結,給她安全感就是了。
厲淮之笑得愈加溫柔,他伸手輕輕揉了揉沈初桃的頭,小聲地開口道:“可是這樣,我就看不見你的臉了。”
沈初桃將杯子往下移了移,露出了一雙眼睛。
看了他幾眼後,又把杯子遮擋了上去。
一來二去,兩人這算得上無聊的舉動,卻成了厲淮之這幾天最放鬆的時刻。
他聽着沈初桃發自內心的笑聲,起了些想給宋子明加工資的念頭。
“明天你清醒後,記得去問宋子明討好處。”
“嗯?”
沈初桃眨着眼,似乎在極力思考着什麼。
“討好處…拿紅包?”
“…真是掉進錢眼裏了。”
厲淮之無奈一笑,卻見面前的人突然變了臉色,隨後垂着頭,紅脣輕抿了抿。
“要賺很多錢纔行的,不然害怕。”
“好,賺很多錢,我的錢也都給你。”
厲淮之趕忙輕聲安撫。
適才一閃而過的念頭再次浮現,好似讓他抓到了一點邊。
可他並不在意,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照顧面前這個依舊透着迷濛的人。
直到將沈初桃哄睡着,厲淮之才鬆了口氣。
他替她把被子蓋好,又調高了一些溫度,這才輕聲地坐在牀邊的軟椅上。
睡着的人臉頰上還透着些許微紅,適才水濛濛的杏眼緊閉,長睫如蝶翼烏黑濃密。
許是因着鼻子不透氣,她粉脣微嘟,傳來淡淡的呼吸聲。
厲淮之指尖輕撫過她額上的碎髮,突然回憶起她剛剛說過的話。
還是有些不對勁。
她什麼時候受過那麼多委屈?
現在的沈初桃雖然性格變了不少,但也不是會讓自己喫虧的主,何況每一次還有他的人在背後盯着。
所以她剛剛說的那些…
厲淮之眸中閃過暗色,他垂頭盯着牀上的人,不自覺地又看向她受傷的手。
鬼使神差地,厲淮之輕輕又撫過她虎口處的薄繭。
“這樣的程度,上次好像還沒有…”
“唔…”
許是被他的動靜弄的有些不舒服,沈初桃在夢中蹙起眉,試圖翻身。
厲淮之一把攔住她的動作,湊到她耳邊輕哄,生怕她在睡夢中不樂意,壓到了手上的傷口。
“真是一秒都不能離開人。”
男人的聲音輕飄飄地在房間裏迴盪,而沈初桃也再次老實了下來。
厲淮之沒有再去探究自己心裏的疑惑,只是靠在她牀邊,看着她的側臉漸漸走了神。
臨睡之際,他在沉思中呢喃出聲。
“我會替你解決掉那些讓你擔心的事情,至於其他…”
頓了頓,厲淮之又放輕了聲音:“沈初桃,其他我們不探究了,就這樣吧,就這樣好好地待在我身邊。”
此刻牀上的沈初桃長睫輕動,在他話音落下不久後慢慢地睜開了眼。
她剛剛睡着了。
夢裏是她的角色被人使計搶走,而當時的房東爲了把房子提價租給別人,故意說她違背合同,將她在大冬天,連人帶包丟了出去,還扣了她全部的押金。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雪中,路燈下是飄飛的大雪,一點一點地砸進她的長髮和脖子。
她有些迷茫,甚至生了一些絕望。
在快要凍僵過去時,瑤瑤找到了蹲在路邊的她。
可她還沒來得及哭,旁邊就出現了一道溫暖的光源,她看不清楚,只隱隱聽見一抹熟悉的聲音。
而剛一擡頭,她就醒了。
習慣了黑暗的沈初桃就着月色側頭看了過去。
厲淮之趴在她的牀邊,不敢握她受傷的手,只小心地勾着她一根手指。
她輕輕一動,那人就像有所察覺,閉眼擰眉道:“沈初桃,別碰到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