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氣溫驟降，厲煜城剛進門就聽到一聲噴嚏響，好好趴在沙發上翹着小腳丫，見到他邊揉鼻子邊爬起來。
一張嘴第二個噴嚏就響了，厲煜城在玄關處抽了張紙巾，快步過去抱起。
“爸爸！”好好吸吸鼻子，一笑差點打出一個鼻涕泡，厲煜城將紙巾貼上去，也不敢太用力：“擤。”
好好捂着紙巾，掙扎着從他身上跳下來，一溜煙就跑遠了，厲煜城擡了擡眉毛，沒看懂什麼意思。
“哎呀，你別看我。”
她轉過身子，擤完鼻涕，丟了紙團，又在門口的落地鏡前照完才跑回來，喜洋洋地問：“要出門了嗎？”
這一連套動作，總算讓厲煜城反應過來了，他有些詫異地盯着妹妹：“你包袱還挺重。”
好好小手叉腰，小腦袋微微側仰：“我可是小模特~”
“嗯，”厲煜城忍着笑，目光落在那雙小腳丫上，意味深長地問：“你們模特都赤腳嗎？”
好好嬉皮笑臉的往他身上倒，厲煜城將她抱到腿上，順帶探了下腳底心，好在不是很涼。
“哎呦，又給脫了。”佟姨從廚房出來，撿起落在地上的襪子，又一只只給套上。
客廳只有好好一人在，厲煜城問佟姨另一個在哪，佟姨示意樓上：“睡午覺呢。”
她看了眼牆上的鬧鐘：“哎呦，三小時了，再下去晚上該不用睡了，我去叫。”
“我來。”厲煜城攔住她自己往樓上去。
窗簾緊閉，牀上躺着一大一小，兩個黑乎乎的人影，厲煜城輕手輕腳過去，剛彎腰裏邊那個先醒了。
他食指放在嘴前，手掌往下壓了壓，倪好一動不動的躺那望着他。
牀頭放着畫稿，地上滾着一只鉛筆，厲煜城目光軟下來，幾乎能想象人是如何睡着的。
他將掌心搭在發頂上拍了拍，女人很快輾轉醒來，四目相對，發懵的模樣跟倪好如出一轍。
“該起了。”厲煜城小聲道。
女人第一反應先是看了眼懷裏的女兒，發覺對方早就醒了，才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捂住臉，緩了幾秒才問：“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厲煜城點亮燈，倪好眯着眼睛跟着爬起來。
“幾點了？”
厲煜城看了眼表：“六點半，時間有點緊了。”
倪嘉捂着臉點點頭，起身下牀直接去了浴室，一套流程下來連張正臉都沒露，厲煜城低頭笑容難掩，總算知道妹妹遺傳了誰。
倪好坐在牀上發呆，時兒看看門外，時兒看看他，厲煜城在牀邊坐下，揉了揉她的腦袋。
“醒了嗎？”倪好遲緩地點頭。
厲煜城將她抱到腿上，發覺小傢伙睡的暖烘烘的，像個小火爐。
走廊傳來噠噠的小跑音，沒一會兒妹妹就抱着兩罐牛奶跑進來，擠着也要坐到厲煜城的腿上去。
“給你。”她分了一罐給姐姐，興奮地說：“佟奶奶燉了牛腩呦！”
“真的？”倪好摸了摸肚子，很實誠地說：“我餓了。”
“那你快起呀，你睡着了我好無聊的。”
對話實際很平淡，但厲煜城聽着無故覺得非常解壓，倪嘉洗漱完回來，進門又是一愣，三道視線同時朝她望過來。
她忽略掉其中一道，開始從櫃子裏給兩個孩子翻衣服：“好像有點冷，好好過來加條內衫。”
“姐姐不穿嗎？”
“穿。”倪嘉舉着兩條相同的中領內搭，等在櫃子邊催促道：“來啊。”
好好坐在厲煜城的腿上咬着吸管，衝她招手：“媽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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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好好，你快點啊，姐姐等會兒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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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門開始，厲煜城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她身上，非常直白，倪嘉刻意迴避，自然是不想過去。
好好歪頭倒在厲煜城的肩窩裏撒嬌，含着吸管笑：“媽咪來~”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沒幾個人招架的住，倪嘉無奈轉移目標，衝姐姐招手。
倪好自然是聽話的，見狀就要過去，可惜她動不了，於是疑惑地看向厲煜城。
“讓媽咪過來。”厲煜城開口的十分平靜，但在倪嘉心裏卻炸開了鍋。
她十分受不了對方帶稱呼喊她，某種程度上這種衝擊力跟妹妹撒嬌一樣，很容易讓她潰敗。
爲了堅守陣地，她將衣服往牀上一揚，佯裝鎮定的往外去：“那你給她們穿。”
“別。”厲煜城抱着孩子起身，笑着堵住房門：“還是你來。”
他動作極快，帶着孩子風一樣的起身，給妹妹徹底晃樂了，摟着脖子咯咯咯地笑。
她一笑，姐姐也跟着笑，笑地倪嘉一點脾氣也沒。
“等會兒嗆到了，”她點點女兒的鼻子：“還樂。”
就這樣，倪嘉在厲煜城近距離的注視下，給兩個孩子套完衣服，後來她被盯的有點受不了，就乾脆擡眼問：“你到底在看什麼？”
厲煜城含笑盯着她：“你躲什麼？”
“我哪有躲？”倪嘉心虛地直跳。
“你沒有嗎？”
“莫名其妙。”倪嘉推了下：“讓開，別堵着門。”
妹妹伸手撥了撥她的耳朵，厲煜城騰開身子提醒道：“去加件衣服，還有…”
他故意頓了下，等對方探究地眼神看過來，才撇了撇嘴角，抱着孩子離開：“你耳朵紅了。”
因爲這個插曲，倪嘉晚上都沒喫下多少，感覺一覺醒來就莫名被人一陣逗。
明明以前也不這樣，自從說開之後，厲煜城那雙眼睛跟塊橡皮糖一樣，一直往她身上黏。
只要想到那是厲煜城的視線，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十分沒出息。
飯後上車，時間已經比較趕了，但厲煜城還是堅持讓她回房加件衣服。
“我不冷。”
“你剛還說好像有點冷。”
“那是一種體感，就是一種氣溫預估，對孩子來講會冷，你明白嗎？”
倪嘉感覺越解釋越亂，她就是嫌再上去一趟麻煩，反正待會兒車子就進地庫了，商場也有空調。
厲煜城盯了她一會兒，然後關門，就在倪嘉以爲自己被說服的時候，對方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行，待會兒你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