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性且熟悉的嗓音傳入耳朵。
黑暗中，葉舒言看着眼前隱約可見的身影，握着棍子的手一鬆，驚訝得難以置信。
“厲……司程？”
驚魂未定之下，她的聲音還有些發顫，語氣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不確定。
像是彷徨無助後的希翼。
厲司程聽得心裏發緊，一下扔掉棍子，上前將人緊緊摟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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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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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懷裏的嬌小身軀在微微顫抖，他忍不住抱得更緊了，安撫般低聲道，“別怕。”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這幽靜的林中顯得極有安全感。
葉舒言被包裹在溫熱寬厚的懷抱中，那顆因恐懼提到嗓門尖的心終於着落了。
參天大樹濃密的樹梢將四周籠罩在一片漆黑中，萬籟俱寂，靜得緊緊相擁的兩人彷彿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厲司程感受到她熟悉的氣息，擔憂焦灼的心這才放下了。
緩了一口氣，他又慌忙鬆開了懷抱並將她拉到面前，拿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光，急切地查看她的周身。
“有沒有受傷？”
對於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葉舒言的腦袋還是懵的，在他拉過她的手，上下查看時，她纔回過神。
“沒事，就是左腳崴了一下而已。”
“我看看。”厲司程立馬蹲下身子。
“不打緊的，很輕微，只是走路有一點點疼而已，沒腫。”
厲司程還是堅持查看了一下，確定真的問題不大，這才放心。
“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他重新站起。
“沒有……”葉舒言說話間擡眸，藉着光線忽地發現他右眼角下方處有一塊淤青。
“你的眼角怎麼……”
猛地想起自己剛纔用力打過去的那一棍子，她頓時驚悟，那是她的手筆，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仔細查看確定她沒事後，厲司程也終於將注意力放回了自己身上。
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一下眼角，他輕“嘶”了一聲，“你下手可真狠。”
他是真不知道該不該誇她自我保護意識強了。
幸虧他躲閃及時，不然，眼睛都得遭殃。
他剛剛離遠拿着手機照過來，發現樹旁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抖動，他不確定那邊是人還是動物，所以才收起手機，慢慢靠近。
當發現抖動的是一根棍子，而握着棍子的人是她時，厲司程心中一喜，直接跑了上去，不料剛碰上她的肩膀，話還沒說出口，就捱揍了。
“……抱歉，我以爲是遇上了猛獸，沒想到會是人。”
更沒想到會是……
葉舒言驀地擡眸看他，不可思議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昏暗中，她的杏眸彷彿是一道明亮的光，透着探究的光芒。
厲司程瞳孔微縮，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我……也被困在這了。”
這麼巧？
葉舒言眸底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扯了扯脣，自嘲，“那我們都還挺倒黴的。”
厲司程並沒多說其他：“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葉舒言也斂下了心緒，點頭，“好。”
這種地方，多一個人作伴，總比孤身一人好。
“拿着。”厲司程將手機遞給她。
葉舒言順手接了過來，正想問什麼，男人就已經背站到她面前彎身，直接將她背了起來。
葉舒言嚇了一跳，“你，你這是做什麼？”
“你腳崴了，不揹着，我得陪你走到什麼時候？”厲司程說道：“你負責照明就行。”
原來是怕她拖後腿。
葉舒言抿了抿脣，沒說話了，只是默默地舉着手機照向兩人的前路。
昨天還老死不相往來的兩人，今天卻被迫在野外並肩而行。
葉舒言說不清此刻心中是什麼感覺。
但聽他那嫌棄的語氣，他應該也不是很樂意帶上她這個累贅的。
見他毫不猶豫地朝着一個方向走去，葉舒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你確定這方向是對的？”
厲司程揹着她，步子沉穩，“羅浮山的山路是橢圓繞行的，走這個方向，能最快找到下方路段的公路。”
葉舒言不懂這些，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她一個路癡自然是一句也不敢質疑。
只能兢兢業業地舉着手機，做好照明工作，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一無是處的。
兩人都沒有說話，四周很幽靜，唯有他腳下的動靜。
很快，他們就出了那片茂密的樹林，沒有了大樹的遮擋，天際依稀有些星光灑落，四周的景況隱約清晰了些。
厲司程說道：“不用照了，把手機收起來吧。”
“好。”
他發了話，葉舒言纔敢將舉得酸累的手收回來，然後把手機放回他的褲兜裏。
男人的方向感還真就比女人強很多。
她要是有他一半的方向辨析能力，也不至於在林中迷路了。
仰頭望着天空中星星點點的光亮，葉舒言漸漸出神……
不一會，感覺到背上的人悶悶地嘆了口氣，厲司程心頭一頓。
“在想什麼？”他聲音放柔了。
葉舒言睫羽顫了顫，目光恍惚地仰望天空，似訴說又似自語：“王大仙說人有三衰六旺，可我怎麼就會衰這麼久呢？”
失落又沮喪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厲司程心頭一緊，緊接着，耳邊又傳來她的低喃：
“怎麼就偏偏是我遇上這種事？我的車子今天才第一天到手上路，就這樣報廢了……”
葉舒言只是劫後餘生的有感而發而已，說着說着，極度疲憊的她漸漸有了倦意，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她雙手無意識地摟向了他的脖子。
厲司程正聽得揪心，忽然察覺一雙素手摟了過來，他驟然心神一蕩。
她這是……在跟自己撒嬌，訴說委屈？
心中忽地升起一種竊喜，他挑了挑眉，淡定的語氣中透着一絲傲嬌，“知道外面的生活不是那麼容易過了？”
身後的人沒有做聲，但他感覺到她的身子親暱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不反駁，看來是知道錯了。
厲司程眉梢頓時染了幾分笑意。
果然，她之前說的那些狠話，跟他各種鬧都是在置氣而已。
如今在外面受了苦，知道要跟他示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