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厲淮之就將人送去了片場。
雖然只有幾分鐘的車程,但沈初桃一想起他昨晚洗澡前說的話,就覺得在封閉的空間裏時間太過漫長。
臨下車之際,厲淮之開口叫住了準備逃開的她,又仔細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疤痕。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厲淮之到底沒再表達出對這部戲的不滿。
沈初桃見着他的車終於沒了影,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雖然她發現厲淮之平常的親近也是故作鎮定,但真要比流氓,她還只是個紙老虎。
正想着,角落的周宜就小跑了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初桃姐你終於來了。”
“怎麼了?我應當沒遲到吧。”
“沒有沒有!”
周宜搖搖頭,隨後拉着她往旁邊挪了幾步,擰眉小聲地開口。
“初桃姐,我剛剛過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商量,說是你手受傷了,要給你請個替身,然後,然後旁邊就有人在說你…不過瀚海哥已經去處理了,他讓我在這等着,說如果初桃姐你要請替身的話,他立馬去安排。”
“說我什麼,矯情?”
沈初桃聽完輕笑了一聲,沒想到這纔剛開始一天,就冒出了不和諧的火花。
“誰這麼好,說要給我請替身呢?”
“是昨天在我之後和你對戲的那個,雖然她是在替你說話,但我總覺得她怪怪的,而且你昨天的傷,我感覺和她脫不了干係,所以她剛剛來打聽消息的時候,我沒怎麼理她。”
“聰明呀小周宜。”
沈初桃眯着眼,笑嘻嘻地拍了拍對面周宜的頭。
“突然覺得你比程瀚海聰明。”
“有,有嗎?”
周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又接着開口道:“我還以爲初桃你會勸我不要這麼小心眼呢。”
“我勸你幹什麼?放心,我和你一樣,覺得她怪怪的。”
沈初桃說完就試着轉了轉手,示意周宜跟上,兩人朝着程瀚海那頭走去。
程瀚海的面色是平常難得一見的嚴肅,連兩撇小鬍子看上去都耷拉了不少,生怕一翹起來就會影響氣氛。
直到看見沈初桃,他才緩了神情,迎了過來。
“初桃夫人,您來了。”
“……”
沈初桃不讓他在劇組叫自己厲夫人,可沒想到經過一天的練習,這程瀚海又改了稱呼。
“叫我初桃就好了,你在幹嘛?”
“我在想要不要替夫人找個替身備着。”
“虧你還是個經紀人。”
沈初桃進去拿了自己的戲服,在換之前掃了一眼旁邊站在一起細細碎碎說話的羣演和配角。
“程瀚海你記清楚了,這部戲本來就是偏動作戲的路子,幾個主角都沒有找替身,你與其想這些沒用的,不如去查查看,那個‘好心’替我着想的人,到底抱着什麼目的。”
頓了頓,沈初桃視線劃過呆愣的程瀚海,落到面前的周宜身上。
“做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你看吧,我就說你比你口裏這個瀚海哥聰明。”
說罷,沈初桃垂眸看着手裏那套暗色的殺手服。
今天的戲份有受傷的片段,她在衣服下暗自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只爲了待會在鏡頭下能有更逼真的效果。
還有最重要的是,現成的宣傳點,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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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妝發後,沈初桃拿着劇本,坐到了一旁的角落裏。
一個淺藍色長袍的男子高束着發,單手負在後背,從她旁邊經過。
待看清沈初桃的臉時,男人帶着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停下了步子。
他走近了一些,露着些不贊同的神情開口道:“你好,我是宋璟聞,不知道方不方便聊兩句。”
沈初桃順着聲音擡頭,只見面前的人身姿碩長,面冠如玉,確實有幾分古代翩翩公子的味道。
她半眯着眼想了想,這人好像是她戲裏的主子,面上芝蘭玉樹,實際心狠手辣,也算是比較重要的男配。
“你好。”
沈初桃示意他坐,隨後合上劇本,等着來人開口。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人要說的,應該和她要“安排替身”有關。
果然,宋璟聞猶豫了一瞬,終是擰眉道:“我沒什麼權利讓沈小姐不請替身,不過之前我看過沈小姐的消息,感覺你應該是個很能喫苦的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話,這短短的戲份裏,我希望能和真實的沈小姐擦出火花,畢竟這個角色的初衷就是真實。”
“我沒打算找替身。”
沈初桃看着面前的人,伸出手上綁住的袖子晃了晃。
“就那麼幾場,還全是打戲,我如果要請,今天連面都可以不露了。”
“那剛剛她們說…”
“她們是她們。”
沈初桃朝着宋璟聞笑了笑,隨後從位置上起了身。
“在片場,不是什麼話都是真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我先去轉轉,你隨意休息。”
說完後,沈初桃就朝着導演在的位置上走去。
那個女配原本正湊在副導演的旁邊,看見沈初桃過來,趕忙加大聲音開了口。
“厲夫人您來了,我剛剛還在想幫您說一聲,替您請個替身,可大家都不同意。”
“沒想到我們這麼不熟,你還願意兼職助理的活,真是比我們公司的人對我還上心。”
沈初桃彎脣笑了笑,面上不急不緩,只當在和她說笑。
而話音剛落,她就解開了衣袖上的綁帶,將傷口伸到正在詢問她傷勢的導演面前,面色倏爾認真起來。
“導演,這傷口倒是不算什麼,我是覺得,如果被馬拖着跑一段,這疤上可以卡石頭,順勢劃下來也顯得真實。”
“這對細節處理倒是有好處,可你這傷口本就不算小,以後肯定是會留疤了。”
“這有什麼,小問題。”
原本看着沈初桃的動作,以爲她是想博同情的旁人正準備輕聲議論幾句,冷不丁卻聽見了這麼一段話,下意識都順着聲音看向了她的傷口。
可衆人還沒來得及倒抽一口冷氣,卻見沈初桃自己伸出另一手在傷口上戳了戳,好像沒有痛覺一般,自顧自地嘀咕了起來。
“露出疤痕的這幾場要是能一次性拍完就好了,不然回去被他瞧見,指不定明天這疤就得強制被包起來了。”
正想着,一旁終於擠進來的程瀚海看見沈初桃那血肉翻涌的手腕,頓時就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