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這話一出,白臨淵瞬間如墜冰窟。
他幾乎站立不住,險些要摔倒,還好一把扶住了桌子才站立穩當。
而此時的蘇辰,已然站到了他的面前,爲了防止他會溜走,手中的利刃已然出鞘,無聲的威懾着對方。
顧九更是被這一系列的變故砸暈了,她原本以爲這只是一個悲情的替身故事罷了,怎麼裏面還有命案?
秦崢則是凝視着白無淵,問道:“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麼?本官念在你才華滿腹,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亦或者,你覺得坐牢也不錯?”
他這話一出,白無淵頓時變了臉色,神情卻依舊掙扎:“我不能說……”
到了現在,春曉也反應了過來,焦灼的問道:“殺人?殺什麼人?白臨淵!”
她近乎氣急敗壞的質問:“白臨淵,你這個混賬王八蛋,殺人還要栽贓陷害?”
“我,我沒有殺人!”
白臨淵心虛不已,復又指着白無淵道:“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他自己都承認了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可方纔,秦崢那一句“間殺”,已然證明了此事白臨淵至少是知情的。
畢竟,柳家怕丟人,雖然女兒被人間殺,可對外宣稱的卻是暴斃。
春曉恨不能掐死白臨淵,偏偏她卻什麼都做不得,只能回頭看向白無淵,顫聲勸道:“我知你爲了姨娘什麼都肯忍,可這是殺人命案!難道你以爲,自己替他去死,白家就會善待姨娘麼?白無淵你別做夢了,這些年你過的是什麼日子,旁人不清楚,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麼!”
她說到這兒,又厲聲問道:“事到如今,你爲何就不肯替自己搏一搏,焉知還會比現在更壞麼?你已經在深淵裏了!”
春曉這話,卻讓白無淵瞬間擡頭。
眼前姑娘生的一雙妹眼,尋常時候男人被她看一眼怕是要酥了半邊身子。然而現下她的模樣,卻是雙眸含淚,滿是悽苦。
卻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他。
白無淵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將眼眸裏的熱意壓了下去,旋即睜眼,重重的磕了個頭:“大人,我說。”
他仰起頭來,神情不卑不亢,看着秦崢道:“先前我騙了您,對不起,我的確認識柳姑娘。白家欲聘柳姑娘爲妻,聞聽她愛慕才子,故而命我代爲接近。傳情詩詞乃我所贈,邀約出行爲我所接,但我的確沒有殺害她。那日,那日我接她出來遊玩,柳姑娘上馬車之後,我便被趕走了。之後……我便聽聞了柳姑娘的死訊,可柳家說她是暴斃身亡,我的確不知她竟是被人害死的!”
說完這些話,白無淵像是卸掉一個包袱似的,渾身輕鬆,復又磕頭行禮:“字字句句,白某可以性命保證,請大人明鑑。”
他這一連串的話,讓白臨淵連反駁都沒力氣了。
因爲他說的都是實情。
到了現下,他還能咬牙說一句:“大人,不是這樣的……”
可那反駁卻顯得格外沒有力度。
他想回白家,請父親幫忙決斷。然而眼前那一口明晃晃的兵刃,就懸在自己的面前,讓他連動彈一下都不敢。
到了現在,白臨淵心中又悔又懊惱,偏偏又無計可施,唯有那滿頭冷汗,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
便在此時,門外敲門聲響起:“大人。”
秦崢應聲,就見兩個身着玄裳的精瘦男人走了進來,恭聲道:“屬下來遲了些,請您責罰。”
這二人是秦崢的左膀右臂,職位大理寺丞,爲首那個少年模樣的是鄭懷洛,他身邊那個沉穩些的是姜道臣。
二人身後還跟着一隊人馬,都是大理寺辦案的官差。
聞言,秦崢擺了擺手,道:“無妨,將人帶走吧。”
他這話一出,白無淵認命似的起身,反倒是白臨淵嚇得面無人色,顫聲道:“大人,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要見我爹!”
聽得這話,鄭懷洛冷笑一聲,擡腳便踹了過去:“放心,等進了大理寺老老實實的交代,我明兒不但讓你見你爹,還能讓你一家團圓!”
一旁的姜道臣睨了他一眼,見他說的不像話,因蹙眉補了一句道:“是非曲直,大理寺自會判定,冤枉不了你,也縱不了你。”361讀書
聞言,鄭懷洛撇了撇嘴,復又看向一旁的顧九,頓時眼睛一亮,跳脫的給她行禮:“大嫂,咱們又見面了!”
姜道臣先前並未留意這房中其他人,此時聽得他打招呼,方纔看了眼顧九,知這位便是秦崢新娶的夫人,便也按着規矩行禮:“夫人。”
顧九先前聽鄭懷洛說話就忍不住發笑,這會兒脣邊笑容未收,見他跟自己打招呼,因笑着還禮道:“鄭大人。”
她說到這裏,又看向一旁的姜道臣,她前世裏見過的最多的便是鄭懷洛,這人倒是陌生。
“這位是?”
聽得顧九詢問,鄭懷洛頓時笑眯眯的擺手道:“嫂子不用理他,這是咱們大理寺的吉祥物。大人也太悶了,居然帶你來查案子,嫂子可覺得無聊?”
他這一番話下來,沒等顧九說什麼呢,就先捱了秦崢一記眼風。
“他是姜道臣,與鄭懷洛同爲大理寺丞——唯一不同,便是他辦正事兒。”
秦崢這介紹,瞬間引得鄭懷洛跳腳,顧九也忍不住掩嘴笑了笑,旋即還禮:“姜大人。”
前世裏她的確沒見過這人,但也不妨礙知道他的名聲,如今跟人對上了號,心中倒是有些感嘆。
原來他就是後來接管了刑部的姜道臣。
那時候鄭懷洛怎麼評價他的?
“瞧着是個溫和好說話的老好人,實則比誰都有底線。”
而眼下,這位神情溫和的姜大人,正謙遜道:“大人謬讚,都是屬下的本分。”
一旁的鄭懷洛還想說什麼,便見秦崢睨了他一眼,道:“還愣着做什麼,打算把這兒改成大理寺內監審訊?”
這話一出,鄭懷洛瞬間瞭然,急吼吼道:“大人莫急,屬下這就把人帶走!”
不過說到這兒,他又趁着官差帶人走的功夫,回頭笑眯眯道:“嫂子,今日我還要辦案,改日請你跟大人一起喫飯啊。”
聞言,顧九不由得失笑,點頭應道:“好。”
而秦崢,則是還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鄭懷洛心中腹誹了一句,待得官差將白臨淵兄弟兩個並且春曉都帶走之後,方纔行禮道:“大人,那我們就先走了。”
白臨淵跟白無淵乃是當事人,自然是要被帶走審問的,至於春曉,她是知情人。
鄭懷洛倒是乖覺的很,帶人的時候無需秦崢吩咐,便乾脆利落的一網收了。
秦崢讚許的點頭,又道:“道臣,你留下。”
姜道臣應聲站住,等到鄭懷洛帶人離開之後,方纔道:“你去一趟白府,知道該怎麼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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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說,一面遞給他一塊令牌。
看到那令牌之時,姜道臣瞬間瞭然,恭聲道:“大人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秦崢點頭應了,道:“去吧。”
“屬下告退。”
姜道臣行禮之後,轉身便去了,辦事倒是跟他性格完全不同的利索。
待得人都走之後,秦崢這纔回過頭來,聲音裏倒是有些郝然:“今日讓你隨我宴客,辛苦你了。”
說是宴客,不過是爲了降低他們的警惕,讓他們乖乖鑽圈套罷了。
以顧九的心性,看到現在想必也看出來了。
聽得秦崢的聲音里居然有歉疚的成分,顧九彎脣一笑,道:“無妨,喫一頓飯還能看兩場戲,若不是跟世子來,我還長不了如此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