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誰做?
紅忘的情緒很激動,花飛花好言好語地勸也不管用,車伕也跟着一起勸,還是不管用。
看來文國公府是去不成了,花飛花安慰紅忘:“好,咱們回家,不去就不去了,回頭我給主子送信兒,讓她到紅府去看你,這回行了吧?”
紅忘用力點頭,人是比之前平靜了些,但身子一直在發抖。
車伕看他這樣子擔心地道:“這少爺像是被什麼嚇着了,可咱們還沒進國公府的門兒呢,這是怎麼嚇着的呀?受驚可不是好事,得想法子給少爺壓驚。”
花飛花也不明白紅忘爲什麼突然就表現出強烈的恐懼,但這種情況肯定是不能再多待了,於是趕緊就吩咐車伕調轉方向回紅府。
只是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二皇子正好被人攙扶着從文國公府裏出來。剛一出府門就看到一輛馬車正在調頭,車廂簾子還掀着,裏面一個小孩兒正按着一位玉樹臨風的少爺。那少爺也不怎麼了,張牙舞爪的,好像受了大驚嚇。
有下人隨口說了句:“喲,那不是紅家的馬車麼?”
二皇子一愣,紅家的馬車?再仔細想想,便想起紅家大老爺紅振海認回兒子的事。
可當時手底下就有人透了消息,那哪裏是紅振海的兒子,分明就是白鶴染的親哥哥,是當年跟她一起出生的雙胞胎男嬰。只是那個男嬰據說一出生就死了,被文國公府扔了出去,後來又不知何故被紅氏救活,一直養在外面。
二皇子想起許多年前曾聽葉家人提起過,說他們一直在找一個人,這個人跟國公府有關。
莫非就是在找那個孩子,就是剛剛馬車裏那個少爺?白鶴染的親哥哥,如今活着回來卻不認祖歸宗,而是改了身份進入紅府,連白家老夫人都不相認,這就有意思了。
二皇子若有所思,直到上了自己的宮車還在想這件事,以至於把自己舊疾復發的事都暫時忘記了,更忘記了在文國公府、在白鶴染面前受到的屈辱。
他只是在想,紅家那個少年一定是白鶴染不可觸的逆鱗吧?有逆鱗就好,有逆鱗就說明她並非無懈可擊,有逆鱗就說明想與之爲敵的人有了機會。或許他註定鬥不過白鶴染,但不代表他連一個傻子都鬥不過。沒錯,紅家那個少年是傻子,整個上都城人盡皆知……
衆皇子走後,文國公府擺了一院子的禮物也開始往念昔院兒搬運,管家白順問白鶴染:“二小姐,要不直接搬到公主府去吧?也省了搬來搬去的麻煩。紅夫人今早帶着四小姐出門了,臨走時說是要到公主府去,還囑咐說如果再有人送東西給二小姐,就直接往天賜鎮上搬,她一併就打理了。您看這些東西是不是直接搬走?”
白鶴染連連點頭,“紅姨說得對,直接搬走,不要再往念昔院兒送了。”
“好。”白順恭敬地遞上前一張單子,“這是清單,三位殿下的人留下的,二小姐您先過過目。奴才這就叫人把箱子都打開,您清點一下,主要看看裏頭有沒有不合適的物件兒。要是一切正常,就立即套車往天賜鎮那邊送了。”
白鶴染對白順的細心很滿意,果然是紅家出來的管家,什麼事情都想得周全。
她看過清單,也對過物品,特別是二皇子送來的那些東西,更是仔仔細細一件一件查驗過。最後確認無誤,便讓白順安排人套車,開始往公主府運送。
文國公府前院兒一個角落裏,姨娘李氏和邵氏並肩而站,看着府中下人將一只只大箱子往外擡。念昔院兒那頭也不斷有人送東西出來,同那些箱子一併送上馬車,再看着馬車緩緩啓動,一會兒就沒了影子。二人對視了一眼,皆看出對方眼裏的羨慕和貪婪。
李氏壓低了聲音說:“從前只聽說天賜公主醫術玄妙,爲人卻囂張跋扈,今日才知,這家裏除了紅夫人娘仨之外,最大的財富都在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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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氏想了想,道:“這應該還只是一小部分吧!我聽說二小姐回京途中就分出了一支隊伍去天賜鎮,那時就送了一部分財物到公主府去,而且那些財物都是從段家得來的,我都沒敢跟二夫人說,怕二夫人再着急上火,病就更不愛好了。李姐姐……”邵氏心裏沒底,“你說二夫人這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啊?不就是讓四小姐氣了一下麼,就算當時吐了血,可大夫也看了,藥也喫着了,怎麼就是不見好?我瞅着這情形似乎還越來越壞,這可怎麼辦啊?”
“沒辦法,只能挺着。”李氏告訴邵氏,“你記住,咱們只是國公府的妾,這家裏的大事小情都不是我們能管得着的。二夫人重病,咱們兩個該侍疾就去侍疾,其它的事什麼都別管,免得惹禍上身。至於二夫人的病能不能好,一看大夫,二看老天爺。車到山前必有路,老爺待咱們不錯,我相信不管有沒有二夫人在,這座文國公府裏都會有咱們的位置的。”
邵氏嘆了一聲,還是不樂觀,“大夫總說沒事,可二夫人總是不好,今兒早上又吐血了,我瞅着像是要不行。老爺也傷着,也不能來看看,這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二夫人真沒了,李姐姐,你說這國公府的下一任主母會是誰?會是紅夫人嗎?”
李氏有些煩躁,“不會不會,她一向不喜歡跟老爺沾邊兒,怎麼可能做主母。”
“那林姨娘呢?”
“林姨娘跟那紅夫人就是一夥的,紅夫人不願做的事,她能願意做嗎?”李氏這樣說,聽起來像是分析,但她心裏知道,她這是在安慰自己。“林姨娘如今是跟紅夫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這件事情紅夫人不做,林姨娘必然也不會做。”
“可府裏總得有主母啊!”邵氏看了看李氏,心裏咯噔一聲,因爲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一直以來李氏都是比較有主意的,就是郭家那頭對李氏也比對她重視。雖然二人同時入府,但老爺明顯覺得李氏更貼心,去李氏屋裏的時候也比到她這兒來更多。
如果二夫人真有那麼一天,主母的位置不會是李氏吧?
邵春梅心裏有些不得勁兒,但想想那一晚白興言說夢話叫出來的名字,也想想這幾日白浩宸沒完沒了地繞着院子燒香,她便覺得這個主母不做也好,免得主母沒做幾天,命都沒了。
不過這人啊,想得明白是一回事,甘不甘心就又是另一回事。比起李氏來,她更容易接受現在的二夫人地位不變。畢竟那是郭老將軍的外孫女,身份不一樣的,她俯首也俯得情願。
邵氏不希望被一起入府的李氏壓過一頭,所以她希望二夫人的病能治好,所以她不敢把她懷疑大少爺的事情給說出來。否則一旦讓李氏知道大少爺燒的那個香有問題,說不定會求着大少爺一天多燒幾炷,那樣二夫人的病情可就又加速惡化了。
邵氏很鬱悶,總這樣拖着不是個事兒,她得想辦法讓大少爺停下來,可是這辦法怎麼想呢?老爺曾讓大少爺去錦榮院兒燒香,莫非是老爺也早就瞧出端倪?可是老爺爲何不阻止大少爺禍害二夫人?難不成老爺他也希望二夫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侯門似海深,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
所有東西都搬完,白鶴染讓刀光跟了馬車一起走,算是押一趟鏢。從上都城到天賜鎮雖不遠,也都是官道,但也有一段距離,沒個人押送實在不叫人放心。
只是刀光臨走前悄悄告訴她:“主子,紅忘少爺來過,花飛花帶着來的。可是不知怎的剛拐進巷子裏馬車就停了,屬下遠遠看着,似乎車廂裏有爭執,不一會兒馬車就回去了。這都不打緊,有花飛花在,少爺肯定不會有事。但屬下擔心的是,少爺的馬車到時,正好跟剛離府的二殿下遇着。二殿下往馬車那邊看了一會兒,思量半晌才上了宮車的。”
“我哥哥來了?”白鶴染微怔,昨日回京,一直到現在,除了睡覺,她還沒閒着過,更沒騰出空來去看紅忘。沒想到紅忘主動來看了她,還撞見了二皇子。“行,我知道了,你先往天賜鎮去吧!送完了東西在鎮子裏也轉一轉,回來同我說說那邊的情況。”
“屬下明白。”刀光點頭,轉身而去。
白鶴染在前院兒站了一會兒,半晌,道:“通知馬平川備車,我們去紅府。”
迎春趕緊去叫馬平川備車,冬天雪和默語二人則張羅着備些禮物帶上。一行人很快就出了門,直奔着紅府去了。
紅忘的馬車先到的,才一下車紅忘就往府門裏跑,花飛花在後頭急忙跟上,甚至都施展了輕功。有經過的路人看着了,當即就讚歎一聲:“那孩子好利落的身手,紅家真是不得了,這麼小的孩子都培養得那麼厲害。”這是把花飛花當成小孩子了。
也有人說:“那一看就是紅家少爺的書童,應該是練過功夫的,只是那少爺聽說是個傻子,傻的人能讀書嗎?唉,真是可惜了。”
人們議論着離開,與此同時,白鶴染的馬車也從國公府出發,往紅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