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拉開車門,倪嘉坐進去拉上安全帶,車子開出地庫,她從後視鏡收回視線,包裏的手機突然震了。
“還有什麼事?”
一分鐘前才分開,不知道這會兒又在打什麼電話,倪嘉語氣近乎冷淡,身體卻不可控轉回去看了眼。
“你呢?”
一顆心突然吊高,她有種被抓包的錯覺,很怕對方來個反問,例如她這麼流連忘返是爲了什麼。
她連忙轉回來坐好,佯裝平靜的問:“我怎麼了?”
“除了畫畫,你還喜歡什麼?”
男人的聲音又低又沉,像無數只蝴蝶同時振動翅膀,拍打她的耳廓,倪嘉感到些許癢意。
這種癢意沿着內耳道一直傳達至大腦皮層,最後麻了她半邊身子。
心率在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攀升,在失控之前,倪嘉快速掛掉電話,她其實是個聲控,除了臉以外,最喜歡的就是這道的低音。
心境隔着年份反覆交替,倪嘉緩緩閉上眼,手機捏到微微出汗才鬆開。
厲煜城帶着東西回到頂層,打開門與佟姨撞了個正着,對方牽着妹妹似乎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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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好好一臉不好意思的盯着他笑。
“孩子喝多了想上廁所。”
“走廊盡頭右拐。”厲煜城退出去指引,順手搭在妹妹的腦袋上揉了一把,才突然想起正事。
走廊的光線偏暗,還是看不太清,他打算等妹妹回來再仔細分辨:“去吧,小心點。”
“爸爸,我想看跳舞芭比,你幫我找出來噢!”
好好回頭叮囑他,厲煜城下意識應了聲,隨後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正巧李星河來送文件,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大老闆臉上,瞧見這種神情,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那是什麼東西?”厲煜城問。
李星河搖頭:“沒聽過。”
兩個人對着電腦研究了半晌,妹妹看看他又看看電腦,時不時眨兩下眼睛,催一句。
厲煜城怕在女兒面前抹了面子,不得不舉着手機跑到走廊上求助倪嘉。
“女兒說要看跳舞芭比。”
倪嘉半小時內接到第二個電話,還以爲出了什麼事,一聽這話差點翻白眼:“那你給她找啊。”
“找了。”厲煜城清了下嗓,又摸了下眉骨。
“所以呢?”倪嘉問完,見那頭一直沒聲音,就有點反應過來了:“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對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厲煜城還是咬着牙,從喉嚨裏悶了一聲作爲迴應。
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傳來笑聲,厲煜城搭着額頭,低聲道:“快點,女兒等着呢。”
“片名是:芭比之十二芭蕾舞公主。”
那頭說完就掛了,厲煜城熱着臉回到辦公室,僵硬的在鍵盤上,敲下這一串比代碼還長的片名。
趁女兒專心看動畫片的間隙,厲煜城從她辮子上取了一根頭髮,拿着樣本走到窗邊對比,隨即眉頭緊皺。
“少爺,怎麼了?”佟姨問。
“看出區別了嗎?”
佟姨笑道:“我有點老花眼了。”
兩根頭髮在光照下有明顯的區別,一個柔軟偏黃,一個粗硬偏青,樣本明顯被調換過。
看來這事只有去公館問林姨,纔會清楚,厲煜城將樣本塞進口袋,低聲道:“這事別和她說。”
佟姨雖然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還是厲煜城第一次開會心不在焉,他不斷拿出手機查看,到後面乾脆將手機擺在桌上,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第二個會議開到一半,他突然擡手:“休息十五分鐘。”
然後就拿着手機,大步離開會議室,正在彙報的市場總監一臉懵逼,朝李星河擠了擠眼。
李星河擺擺手,打了個口型:與你無關。對方這才鬆口氣,擦了把汗坐下了。
“醒了?”厲煜城張手從佟姨手裏抱走姐姐。
倪好原本還懵着,換到他身上之後立馬皺起眉頭,視線開始四下尋找。
“她待會兒過來。”厲煜城將牛奶遞給她:“喝嗎?”
倪好視線轉了圈,最後落在他的臉上,不太高興的接過牛奶,然後就着急從他身上下去。
厲煜城沒有爲難,只問她要去哪,倪好指了指妹妹,厲煜城就拖了張凳子,讓兩姐妹坐一塊。
“你醒啦!”好好摸了摸姐姐的臉:“你睡了好久噢!”
倪好悶悶地應了聲,偷瞄了厲煜城一眼,小聲問:“媽咪呢?”
“去工作啦~”好好將手裏的零食分享給她,還拍拍自己的椅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坐?這張椅子超軟!”
倪好點頭,好好就騰位置給她,兩個小不點擠在一塊,也沒把那張老闆椅坐滿。
姐姐非常熟練的打開手錶,然後給倪嘉撥打視訊,厲煜城在邊上看的頭疼,找號碼的動作都挺利落的,就是打不到他這裏。
“寶貝醒啦~”
倪好點頭,又問:“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還要晚點噢,怎麼啦,你不想在那裏嗎?”
倪好偷偷瞄了厲煜城一眼,沒點頭也沒搖頭,又問:“要多久?幾點?”
“那我讓佟奶奶先帶你們回家,好嗎?”
倪好還是問:“幾點。”
厲煜城就在邊上聽着,也不敢上去打擾,就是心裏有點堵,沒處使勁的感覺。
“可能要七點。”倪嘉也看出來姐姐很不想待,對着鏡頭喊:“厲煜城,你在邊上嗎?”
厲煜城沉默地走近鏡頭,不等倪嘉開口又忍不住提醒:“商場還沒去。”
看着同樣固執的兩父女,倪嘉略顯頭疼地思忖了會兒:“我不在她不會去的,算了,讓佟姨先帶她們回去。”
掛斷視訊之後,厲煜城聯繫了司機。
辦公室的抽屜裏,放着一個五階魔方,就是兩人第一次在機場見面,厲煜城手裏拿着的那個。
當時他要送給倪好,倪好以爲需要交換,最後沒接,厲煜城這會兒又將它遞過去:“還記得它嗎?”
魔方紅色那面有半截貼紙,倪好認得這個貼紙,她盯了半晌才點頭,冒了兩個字:“機場。”
“對,當時你沒要,現在送你。”
倪好看着他,手指摳了摳,隨即搖頭。
“它代表我們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說話,還有第一次比賽。”
其實厲煜城心裏沒把握,但還是想着再嘗試一遍:“真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