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龍一愣，真誠的問：“那是誰？”
僅三個字，季遇猶如晴天霹靂，他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季龍的表情不是作假，如果季龍到現在還在撒謊，那季遇只能說季龍的演技高超。
“是我的…”季遇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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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龍見季遇這個樣子，沉默了一會，輕聲問道：“他還好嗎？”
季遇擡頭看着季龍，道：“被你殺了。”
“什麼？”季龍震驚的開口，隨即劇烈的咳嗽起來，白夜連忙走到他身邊替他順氣，警告似的盯着季遇，“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
季遇冷眼看着，忽然哈哈大笑，季龍咳完了，看着陷入瘋狂的季遇，沒有說話。季遇笑夠了，纔看向季龍，“季賀天殺了季爵，你惱羞成怒之下殺了我父親爲季爵陪葬。”
短短几句話，讓季龍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他的兒子，死於季賀天之手？
白夜看着季爵長大，感情並不比季龍少，聞言手握緊了拳頭，眼睛緊緊盯在季遇身上。
“我說，季賀天殺了你兒子，所以你殺了季賀天兒子作爲報復。”
“胡言亂語！”季龍憤怒的大喊一聲，聲音的威嚴壓得季遇心臟都漏了一拍，但他絲毫沒有怯懦，直視着季龍的目光，繼續說道：“你們將季賀天趕出季家，季賀天爲了奪回屬於他的一切，不惜殺了季爵，你發現之後，就殺了我父親泄憤！”
季龍聽着季遇的話，呼吸開始困難，整張臉漲得通紅，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滴滴眼淚砸了出來。
古稀老人在自己眼前落淚，饒是冷漠如季遇，也不由的愣住。
季龍的呼吸已經漸漸緩過來，老淚縱橫，對白夜揮了揮手讓他去保險櫃取東西。
“我想，你是沒什麼理由冒着生命危險來這裏欺騙我這個糟老頭子的。”季龍緩緩說道：“賀天他何必這樣，他的一切，我都給他留着啊。”
他都留着啊，全都留着。
他印象中小時候的所有兄弟姐妹，他都爲他們保留了季家人該有的財產份額。
只要他找到他們，或者他們找上他，查證屬實後，他都會將屬於他們繼承的財產劃出去。
無論嫡系還是旁支，他們的身體裏，流着同樣的血液。季龍是個仁慈博愛的人，他希望用自己的一切力量，讓所有擁有季家血脈的人過得幸福快樂。
白夜從保險箱取出一份文件，給季龍過目之後，丟給季遇，季遇從地上撿起來，上面赫然是季家的一部分產業，受贈人的名字，則是季賀天。
“旁支的財產，我都沒交給季爵。”季龍說。
他將旁支的財產保留了下來，想着若是他死後這些財產還是沒有等到他的主人，那樣就順理成章的成爲他的繼承人的財產。
這是他唯一的私心，他覺得自己替那羣兄弟姐妹守了一輩子財產，自己的這個私心，不算過分。
季龍想到了小時候他和季賀天一起玩樂的畫面，感覺就在昨天，轉念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是弟弟所殺，悲從中來。
“爲什麼？爲什麼賀天不直接來找我？爲什麼要去找季爵啊！他是無辜的啊，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季龍悲傷的走近季遇抓着他的胳膊，紅着眼，“你說，賀天殺了我兒子，所以我殺了他兒子，這是什麼意思？”
季遇已經麻木，想往後退一步掙開季龍的手，但季龍緊緊抓着他，讓他動彈不得，他想用武，剛一擡手就被白夜一腳踹倒在地。
季龍的生命力彷彿一瞬間被抽乾了，他一邊對白夜擺着手讓他不要打季遇，一邊踉踉蹌蹌的後退癱倒在最近的沙發上。
季遇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他覺得自己很像楚門，活了一輩子，什麼都是假的。
身世是假的，父親和爺爺是假的，連仇恨，都是假的。
季龍讓白夜將季遇送走，白夜領命將季遇像拎小雞一樣拎了出來，季遇從見到季龍肯定了心裏的答案之後就喪失了鬥志，整個人猶如喪家之犬。
白夜將季遇丟到地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起來，和我打一架。”
哪怕他知道就算季爵的死季遇有參與，按照時間來算，那時季遇最多不過是個孩童，連少年都算不上，但他就是連季遇也一併恨上。
他不是季龍，做不到那麼包容博愛，他沒有那麼寬廣的胸襟。
季遇緩緩站起身，舉起拳頭大吼着，朝白夜揮去。
他剛好需要發泄一下，不然他會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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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遇失了理智，白夜的心充滿着恨，兩個人誰也不讓誰，紛紛想將對方置於死地。
最終，是季遇敗下陣來。
他渾身都是血，眼睛裏充斥着紅色，鼻腔和喉嚨中都是血的鐵鏽味。
白夜身上也掛了彩，氣喘吁吁的看着季遇，兇狠道：“滾！回去告訴季賀天，我白夜，會親手殺了他！”
“用不着你。”季遇從地上緩緩爬起，低着頭，“我自己，就會殺了他。”
白夜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試探的問：“你的父親？”
季遇沒有回答他，一步一步慢慢向門口走去。
白夜看他這狀態有些擔心，不由的叫住他。
“喂！小子！”
季遇繼續往前走，彷彿沒聽到一樣。
“你也算季家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季家的孩子這幾個字讓季遇停下腳步，他想起自己剛剛發現的身世，慢慢轉過身，看着白夜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我叫…”
“罪人。”
季遇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有罪，他助紂爲虐，他綁架季晚綁架徐執柔綁架季風衍，將季氏攪得天翻地覆，跑來季家大宅刺激季龍。
他就是不折不扣的罪人。
所以上天給他了懲罰，懲罰季時秋不是他父親。
也是，那麼美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他這種兒子。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和季時秋不像，原來，是真的沒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