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憊懶,每日午覺睡得晚,申時方起。
四奶奶許時薇,手裡捧著一痰盂,戰戰兢兢站在軟塌下方,白俏的臉蛋快要被罵哭了,“母親,我以後跟嫂嫂學…”
丫鬟立即上前接手,待薑氏漱好口,喝完茶,丫鬟又送來一碗燕窩粥。
每每這個時辰,薑氏愛喝一碗燕窩粥養氣凝神。
許時薇看著那碗燕窩粥,心中發苦,恰恰瞥見謝雲初步履從容邁進來,她如同看到救星,連忙迎過去,“二嫂,您可來了,我跟娘可念叨了你一天了,怎麽樣,身子可還好?”
謝雲初不動聲色對了許時薇一眼,笑銀銀彎了彎唇,“多謝弟妹掛念。”
前世她與許時薇關系最好,許時薇長相甜美,性子乖巧,謝雲初處處關照她,哪裡想到謝雲秀即將續弦的消息傳出去後,她是第一個朝謝雲秀示好的呢。
果然,人不可貌相。
謝雲初先是上前優雅地朝婆婆行了個禮,旋即接過丫鬟手裡的瓷盅,輕輕攪拌,擱一點在手背試了試溫度,
許時薇在一旁瞧見了,關切道,“嫂嫂慢些,別燙到了娘。”
等謝雲初調好了溫,又擔憂問,“能喝了吧?”
事兒是謝雲初在做,聽起來都以為她在效力。
謝雲初舀起一杓,朝薑氏遞了過去。
今日清晨,林嬤嬤給薑氏告假,說是謝雲初身子不適,不能晨昏定省。
薑氏一聽臉色就變了,她被謝雲初伺候慣了,一時半刻都離不得,老三媳婦最是掐尖要強,一心想奪謝雲初的中饋權,趁著謝雲初不在,便見縫插針去了議事廳,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只能叫么媳婦伺候。
么媳婦是個笨的,燙了她幾回,平日嘴甜人甜,真叫她乾活沒幾兩本事。
有了旁人做對比,眼下看到謝雲初,薑氏氣順了,自然而然就張開嘴,享受著謝雲初的侍奉。
恰在那杓燕窩粥要送入嘴邊時,謝雲初不可控地抖了一下手臂,別過臉輕輕咳了一聲。
薑氏眉心皺起。
謝雲初連忙退了一步,慚愧道,“昨夜著了些風寒,怕是還沒大好,請婆婆恕罪。”
以前她親昵地喚一聲“娘”,如今改成“婆婆”。
薑氏還沒發覺這些細微的變化,她也並不是非要人喂,更何況還有貼身伺候的丫鬟嬤嬤,只是自己多年媳婦熬成婆,便想耍耍威風,享受被人伺候的滋味。
謝雲初掩了掩嘴,打算繼續往前,這時許時薇如往常那般客氣道,“要不還是我來吧,總看到嫂嫂伺候娘,也該我學學。”
這種客套話,謝雲初耳朵快聽出繭子。
前世許時薇也是這般,每每她要伺候婆婆起居時,許時薇便在一旁看著,手腳雖慢,嘴巴卻快得緊,時不時說一句,
“嫂嫂今日備了什麽粥,我覺得這裡頭得加一味人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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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還是嫂嫂能乾,將娘伺候得光彩照人,我佩服嫂嫂。”
一句話拍了婆婆馬屁,又奉承了謝雲初。
說話的時候滿臉癡氣,人乖嘴甜,實在難以讓人防備。
今日許時薇這麽一說,謝雲初立即轉身,從善如流地將粥碗擱在她手上,明眸善睞,
“我身子不大好,這兩日便辛苦弟妹伺候婆婆。”
許時薇呆了呆。
薑氏看了一眼謝雲初,方才謝雲初已做了示范,若是許時薇還學不好,那就是蠢。
許時薇撞上婆婆投來的審視眼神,硬著頭皮接過瓷盅。
許時薇伺候的時候,謝雲初便在一旁指點,
“無論是茶水或粥食,皆要在虎口位置試一試,茶要五分涼,粥要六分溫…萬不可燙到婆婆。”
“對了,晨起的粥食裡必須加一味人參,一日的精神氣便足了。”
“瞧瞧,今日我不在,婆母容光照人,可見四弟妹比我更討婆母歡心…”謝雲初嗓音珠圓玉潤,十分好聽。
聽在許時薇耳郭裡卻十分熟悉。
謝雲初說完又咳了幾聲。
薑氏先是被那句“容光照人”給奉承地渾身通泰,又見謝雲初咳嗽不斷,擔心她把病氣過到自己身上,嫌棄地擺擺手,
“回去歇著吧,沒好全前不要過來了。”
謝雲初等得就是這句話,雍容施禮,
“那媳婦告退,婆婆喜歡海棠,媳婦這就去院子裡折幾支海棠,遣人送來。”
許時薇眨了眨眼,這不是她常乾的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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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初打寧和堂後面的抱廈出了上房,自前世纏綿病榻,謝雲初便不曾出院子,她腳步有些迫不及待,過穿堂,踏上一處平折的石橋,迎面暖風撲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流順著喉嚨灌入五髒六腑,將那一股鬱結許久的濁氣給排空。
前世的她,活成了旁人眼裡端莊賢淑的妻子,賢惠孝順的媳婦,可親可敬的嫂嫂,全京城人人豔羨的牌坊。
唯獨沒有活出自己。
這一世,她要換個活法。
謝雲初帶著丫鬟采了一籃子花回去,吩咐春祺尋來兩只天青色的梅瓶,準備插花。
王書淮循著舊例,來春景堂用晚膳,剛踏上廊廡,就瞥見平日安靜的明間,聚著一群鶯鶯燕燕。他皺了皺眉,他從不喜喧鬧,謝氏也一貫體貼,何以今日院子裡亂糟糟的。
定睛瞧去,最矚目的要屬當中那位穿海棠紅裙的姑娘,她個子高挑纖細,唇紅齒白,髻上插著百鳥朝鳳牡丹鑲寶石金釵,發梢還別著一朵粉嫩的海棠,如同蹁躚的粉蝶愉快地穿梭在花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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