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青黛端來了水,又再次滴血認清,毫無懸念——兩個人的血融合在了一起,阿月的身份得到了確切的證實——
她真真正正,正正式式,就是當年被從連家抱走的女嬰,是連家的嫡次女,是恆親王妃的親妹妹。
“這世間的事,竟是這般的巧合,繞了一大圈,苦苦尋找的人,竟然就在眼前。”連母雙手合十,唸了幾聲阿彌陀佛,“既然,已經認祖歸宗了,便要竭盡全力把她醫治好。”
連似月緩緩放開了阿月的手,站起身來,臉色冰冷無比,問道,“連思雨死透了嗎?”
冷眉上前,道,“回王妃,還沒有。”
“別讓她馬上就死,讓我妹妹醒過來,親自教訓過了,再死不遲。”她森冷的聲音聽來無情,卻是在在乎之人的霸氣維護。
欺負了她的小妹妹,想就這麼死了,沒這樣便宜的事!
“按照王妃的意思來。”鳳雲崢交代了衆人。
“是。”衆人領命。
同時,那小丫鬟茴香,因爲救助阿月有功,也得到了獎賞,泰嬤嬤還安排了大夫給她治腳。
連家人離開了仙荷院,宮裏又來了一批太醫,鳳雲崢還命夜風冷眉二人親自出發,去找遊歷在外的董慎。(前世醫治過連似月,這輩子被連似月提前找到,爲她和九殿下效力的那位神醫。)
很快,連母就差人從傾安院送來了續命的千年人蔘。
九殿下,十一殿下,恆親王妃都如此看重的人,相府的人又怎麼敢有絲毫怠慢,連延慶期間也來了幾次詢問病況。
只是,阿月一直閉着眼睛,沒有醒過來,身體十分虛弱。
“姜太醫,榮太醫,那連思雨也受了同樣的酷刑,連手指頭都夾掉了,爲何她的精神卻比我小阿月要好的多?”連似月問道。
“回王妃的話,這人的體質有強有弱,卑職剛纔細細的診斷了,阿月小姐的體質偏寒,又長時間顛沛流離,營養不良,因此,身子要比那連思雨虛弱很多,症狀這才比她嚴重一些。”
聽了太醫的話,連似月更加的心疼,“是啊,長時間的顛沛流離,連小尼姑都當過了,什麼苦沒有喫過。”
連似月看着牀上臉色蒼白的人,心疼地說道。
*
仙荷院外。
月亮掛在樹梢,世間一片清冷,鳳訣站在院子中央,那淡淡的月光照在傾瀉在他身上,隱隱散發着華貴的清華。
經過這麼多的時間,經過這麼多的事,以及在宮中如履薄冰的日日夜夜,他早已經從一個眉眼間全是笑意的明妹少年,成長爲一個嚴重凝聚着智慧的男子。
“不要太擔心,阿月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不會有事的。”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鳳雲崢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鳳訣的肩膀,說道。
鳳訣的眼睛看着那樹梢的月亮,說道,“王兄,你說,是不是冥冥之中的註定,十一早就來到我們身邊了。”
鳳雲崢點頭,“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就像你一樣,不也早就來到我身邊了嗎?那時候,誰能知道,你是我的弟弟。”
鳳訣的睫毛微顫了下,轉過臉來,道,“是啊,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謀事在人,成事還是要看老天爺的。”他年紀輕輕的,卻早已經有了命運滄桑的感覺。
“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按照律例,丞相的家族尋回嫡次女,是要上報給禮部登記在冊的,以後如何指婚,如何出嫁,這些都要父皇來決定。
之前的連思雨,因爲我和月兒大婚的事耽擱了,但我們回門的日子一過,就不能再拖了。”鳳雲崢說出了眼下最現實的問題,“當初,父皇親口說過,阿月永遠都不能入宮,永遠都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你對此事,可有想法了?”
“其實,我剛剛站在這裏,就在想這件事,我絕不會讓她遮遮掩掩不能見人,我要讓她堂堂正正地以連家嫡次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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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像任何世家小姐一樣,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皇宮,連家,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她該去的,都不會少了她。
她吃了太多的苦,而其中絕大部分,是因爲我這個十一殿下才喫的苦。
她不能再喫苦了。
那些小姐們有的,她都要有,她們沒有的,她也要有,不能少,只能多。”
鳳訣堅決地說道。
鳳雲崢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想必月兒和你的想法也是一樣的,她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小妹妹躲躲藏藏不能見人。
想必你也有了打算,既然如此,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他再拍了拍鳳訣的肩膀。
鳳訣點頭,走出了仙荷院。
回到房中的時候,太醫們已經去一旁的廂房中歇着了,以便隨時給阿月看診。
青黛和泰嬤嬤等還在房中守着,月兒則還坐在窗前,憐愛地望着阿月,手輕輕地爲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動作那麼輕柔,那麼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一樣。
鳳雲崢走了過來,從她的手中接過帕子,說道,“已經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該去歇着了,若是累壞了,她醒來卻不能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她也會難過的。”
連似月順從着鳳雲崢的動作,臉貼在他的手心,道,“我有些捨不得去歇息,只想這樣多看她一會。我剛纔在這裏,想起來很多事,想到她的前一世。她死的那麼早,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沒有和我相認過。
現在我突然覺得,老天爺讓我重活一世,除了讓我除掉我我的仇人,還要讓我找到我愛的人。
老天爺待我不薄。”
鳳雲崢點頭,“是,這愛的人中間,還有我,是不是?”他彎腰,將她攔在懷中,親暱地道。
連似月靠在他的懷中,微微閉上眼睛,道,“是啊,還有你,你們,你們一個一個,都來到我的身邊,我是再也不會讓你們離我而去了。”
“不會的,我們都不會離開你,我的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