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衆生匍匐在神明腳下。
無數百姓驚恐又虔誠,渾身瑟瑟發抖,敬畏的看着神明。
“神明,您是來解救我們的嗎?”有老者顫巍巍的跪下,但不敢擡頭直視神明,他頭髮鬍子花白,說話都在哆嗦。
寒川俯瞰衆生,這一刻,他心中的欲望空前膨脹。
這就是,身爲三界主宰的權利嗎?
掌握衆生的命運,得世人的敬仰。
“凡間是神棄之地,無神降臨,是對你們的懲罰。”
“本尊憐憫凡間生靈,特意賜下恩澤,爾等若能把握住,神的光芒將會重新照耀人間。”寒川眉宇輕揚,底下衆生皆是露出一片喜意,跪在地上磕頭謝神明大恩。
有人鼓起勇氣擡頭,但眼角瞥到漫天神兵,又猛地低頭,不敢多看。
“神棄之地?爲何凡間會淪爲神棄之地?我們做錯了什麼,還望神明告知?”謝承璽壓住眼底殺意,脊背筆直,只緊握的拳頭泄露出情緒。
“五年前濁氣親入凡間,無數惡靈以及傷人的邪欲在人間肆虐,敢問神君,是因何而來?”
寒川猛地眯起眸子,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神明的注視,哪裏是謝承璽如今能夠抵擋的。
他悶哼一聲,嘴角便溢出血跡,但依舊倔強的大聲質問:“還望神君能爲黎民蒼生解惑。”
“凡間雖弱,但亦有數萬生靈,難道我們就該死嗎?”
“這般龐大的濁氣傾斜,敢問神界可知情?”這三問,當真直直的扇在神界臉頰上。
寒川心頭惱怒,但當着蒼生的面卻要藏起滿腹殺欲,露出神明的悲憫。
“這一切,只因邪祟降生在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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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間孕育出滅世邪祟,便是原罪。”
“世間大亂,一切因她而起,因她而生。”神明嘆息,彷彿對世間諸多不忍。
衆生譁然,謝承璽一雙眼睛赤紅,胸膛極速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他……
他竟要將帽子扣在朝朝頭上!
“北昭陸家朝朝,生來無心無情,乃邪祟降世。她會摧毀人間,帶來滅世大難。”
“今日本尊將其捉拿歸案,只願能挽救凡間結局。”
寒川手一揮,空中烏雲散開,披頭散髮的朝朝渾身血紅的掛在九霄之上。
一絲絲順着裙角蔓延,許時芸只擡頭望了一眼,那一眼彷彿被雷劈一般,一股涼意從頭頂直達腳底。
她死死的捂着嘴,一絲絲嗚咽卻順着指尖泄露,咬的舌尖滿口鮮血,眼淚霎時滾落。
朝朝,是我的朝朝!!
登枝當即上前扶住夫人,夫人渾身抖得不像話,身子不斷的發軟往後倒,卻又撐着桌子不敢昏厥過去。
眼睛眨也不敢眨,心疼的看着天邊小人兒。
凡間爆發出一聲鬨鬧,可見衆人亦是被驚了一大跳。
“那是……那是昭陽公主嗎?”有人問道。
“祂說,昭陽公主是邪祟?”
寒川本以爲凡間會突起罵聲,可讓他詫異的是,喧譁過後,竟是詭異的沉默。
寒川並不在意他們怎麼想。
至高無上掌控萬物的神,怎會在意螻蟻心中在想什麼?
你看到螞蟻聚衆,會去傾聽它們的想法嗎?
恐怕多看一眼,都算是恩賜。
“邪祟已經伏法,今日,本尊便將邪祟交由你們處置。待邪祟消散後,神明將會重新降臨人間,護佑凡間萬物。”寒川說完,諸多神兵護着他離開。
而陸朝朝,卻一點點落入凡間。
只一道道穿透她血肉的光鏈,依舊鎖在身上。
天空中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她束縛。
她如今,就是任人宰割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神明退去,空中陽光重現大地,只是……卻感覺不到溫暖,甚至讓人發寒。
“我的朝朝不是邪祟,我的朝朝她不是邪祟!”
“她爲救世獻祭,她從未危害過人間生靈!”許時芸瘋狂的跑到大街上,狼狽的跪在地上,痛哭哀嚎。
“神明是什麼意思?”有人看着天,迷茫的問道。
周圍沉默良久,纔有人低聲道:“神明,是要我們……要我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
“神明是要我們做出選擇,斬斷與昭……與她的牽絆,看到我們的決心。纔會重新降臨人間護佑人間。”
祂,是要凡人動手。
“她不是邪祟,我的朝朝不是邪祟啊。她獻祭救世,神魂粉碎……她不是邪祟……”
許時芸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滿臉淚痕近乎哀求的抓着路人:“她不是邪祟……”
很快又鬆開,不斷的給路人解釋,朝朝不是邪祟。
登枝見她神情隱隱不對勁,又不敢強硬將她帶回府,只得哭着道:“快去請將軍回家,快!!”聲音都變得尖利。
終是沒忍住,登枝哭着喊:“將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全都請回來!!”
夫人這段時日擔憂朝朝,本就神情恍惚,今日受這般大刺激,萬一……
她不敢想。
朝朝已經出事,若夫人再出現意外,陸家就要散了。
容澈急匆匆策馬回家,幾乎連滾帶爬的下馬,上前緊緊抱着掙扎着不段喃喃自語的許時芸。
“芸娘……芸娘,是我,是我,你看看我。”容澈輕柔又堅定地掰着她頭,額頭與她冰冷的額頭相觸。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朝朝不是邪祟!我們都知道,朝朝不是邪祟!!”
“她獻祭救世,心臟還守護了人間千年。濁氣傾瀉之時,也是她拿命去救,凡間諸多災難,她散盡家財只爲護佑衆生。她不是邪祟,她不是!”容澈堅定的捧着她的臉,一字一頓的告訴她。
“我們都知道!”芸娘無法聚光的眼睛,緩緩回神。
眼神漸漸變得清明,終於將她從失智的邊緣拉回來。
許時芸看着容澈的眼睛:“我的朝朝啊……”她倒在容澈懷裏,誰也無法想象,她看到朝朝那一刻的衝擊力。
心臟都停止了。
許時芸這一聲放肆大哭,終於將心頭的鬱氣打散。
此刻才身子一軟,倒在容澈懷裏。
容家幾個兒子回來時,容澈正沉着臉抱着妻子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