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嬌娘轉頭就看見曾怡一個人站在那裏咬牙切齒,連忙走過去,“怡兒,你怎麼了,誰惹你了?”
環顧一圈,又問:“時青雪呢?我不是讓你好好跟着她的啊?”
提起這個,曾怡的臉更青了,不耐煩地說:“就是她。”
“誰?”羅嬌娘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曾怡嘟嘴恨恨地說:“就是時青雪那女人惹我了!哼!她算什麼東西,竟然幫着馮四娘來羞辱我,這樣的人,纔不配當我的二嫂呢!”
羅嬌娘一聽馮四孃的名字,臉上也閃過一絲厭惡,但很快就嚴肅地訓:“時青雪的身份不低,你二哥娶了她就等於傍上了整個時家,你平時任性一點也無所謂,在這件事上可千萬要給我懂事一點,別給娘添亂子。”
曾怡更加不滿了:“娘!就算她是時家人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個女人?再說了,等我嫁給了莫世子,一個時家根本不用放在眼裏,到時候二哥想要什麼官職沒有嘛!幹嘛要我討好她!”
羅嬌娘輕輕地拍了拍曾怡的腦袋,沒好氣地說:“你還太嫩所以沒看出來,莫世子對時青雪的態度很不一般。
我打聽過了,瑞王府跟時家關係一般,莫世子肯定是看在時國公的面子上纔對個小丫頭特別好的。你呀!睜大眼看看吧!”
“我就說昨天莫世子怎麼寧願跟時青雪遊湖,也沒選我呢!原來是這樣!”曾怡‘恍然大悟’,酸溜溜地抱怨:“哼!她就是命好!”
羅嬌娘沒有反駁,顯然也同意曾怡的說法,還拍拍曾怡的肩,安慰:“好了,你忍忍,她那種大小姐就是脾氣大,但等她嫁進咱們家,還不是任由我們收拾!”
曾怡不高興地瞪眼,“忍,怎麼忍嘛!我看她和馮四孃親密的樣子就不爽了。”
羅嬌娘白了她一眼,“你急什麼,現在連你奶奶都看不上馮四娘了,休了她是遲早的事情,等你大哥再往上升一升,就是娶個京都的貴女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說是這麼說,大哥那麼喜歡她,還說要把她接到京都去,怎麼可能說休就休啊!”曾怡也不是真白癡,一下子就看出曾泰對馮四孃的寵愛,這也更讓她不爽。
羅嬌娘鐵青着臉,冷哼:“喜歡又怎麼樣?我是他娘,我讓她休,他敢不休?而且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諒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曾怡一想到馮四娘成親那麼久就只生了個女兒,頓時安心下來,忙慫恿羅嬌娘,“那你一定要快點,等這次大哥一離家就趕緊把那女人休走,免得夜長夢多!”
“知道了,你現在快去把時青雪哄回來,可千萬別讓那女人真的把時青雪拉攏過去,那到時候想要休了她也是個麻煩事。”
兩人在角落討論得如火如荼,自以爲無人聽到,卻沒料到剛從馮四娘房中出來的正主把這一切都聽了個正着。
時青雪好笑地勾勾嘴角,直到兩人又融入人羣,才走出來,“嘖,還以爲家大業大是非多,沒想到小家小戶毛病也不少。虧我還以爲這對母女只是貪心無腦了點,沒想到竟然那麼惡毒。”
因爲董慧一直沒能生出兒子,所以時青雪對所謂的‘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十分敏感,同時也覺得好笑,這羣人哪裏來的底氣把她哄好了就真的能夠讓她屈尊嫁給一個盲目自大的紈絝子弟?
“我們回京都吧,現在就回。”莫君揚涼涼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時青雪嚇了一跳。
她連忙回頭,就見莫君揚正面色陰沉的直視前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莫君揚一臉沉悶地搖頭,再次說:“我這就叫魏子朝準備馬車。”
還真是說風就是雨!
時青雪連忙攔住他,急着問:“到底出什麼事了?不是說好等壽宴過了再走嗎?難道你和曾泰的交易談崩了,他不肯向太子投誠?”
莫君揚垂眸看着時青雪,後者正滿臉苦惱,像是正在替他絞盡腦汁。沉鬱的心情頓時飛揚起來,他嘴角帶笑,終於開口解釋:“他敢麼?”
言簡意賅、態度囂張!
時青雪:“……”
雖然早見識過莫君揚的唯我獨尊,但她還是忍不住滿頭黑線,“行行行,我知道你最厲害了!那我們做什麼還那麼急着走?你沒發現一個小小的曾家滿滿都是戲嗎?”
這回輪到莫君揚說不出話來了!
但莫世子就算啞口無言也不會讓人看出他的羞窘,只見他冷淡地說:“有什麼好看的,無聊。”
時青雪想想自己看好戲的心情,不得不認同莫君揚的話,卻仍不爽地咕噥:“得得得,你最有聊了,行了吧?
哼,明明是個悶葫蘆嘛,聊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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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輕,幾乎是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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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揚瞥她一眼,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但臉色可算不上好。
時青雪又趕忙笑了,轉開話題:“我這次回去想多帶一個人。”
莫君揚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趟渾水你最好別折騰了,京都還有很多事會讓你煩。”
青雪瞪圓了眼,臉上明顯寫着:我什麼都還沒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在蹚渾水?
莫世子沒看她,徑自解釋:“曾泰這次在西北大戰中表現得十分不錯,雖然現在被劃在了聞人熾麾下,但想要拉攏他的人很多,也只有曾氏母女那麼拎不清地敢拿馮四娘做文章,其他人都盼着這個機會討好曾泰,所以馮四娘不會有事。”
一長串解釋讓時青雪目瞪口呆之餘又有些不服氣,“既然你也知道馮四娘對曾泰很重要,那我們爲什麼要把拉攏曾泰的機會讓給別人,不自己好好利用呢?”
‘我們’一詞成功地取悅了莫君揚,他的臉色稍霽,聲音放緩,但囂張的態度一點都沒變,“沒必要。”
時青雪琢磨了一下:莫君揚想要以實力來征服曾泰,讓他徹底臣服,是吧?
是個鬼!
就衝這目空一切的態度,她覺得只有眼瞎的人才會跟着莫君揚走。
想是這麼想,但時青雪沒有表現出來,反而無辜地眨眨眼,可憐地嘆了口氣:“原來如此啊!虧我還以爲馮四娘是個關鍵人物,剛纔一直努力跟她打好關係,都已經說服她等下跟我們一起走,沒想到我又做了無用功啊!”
莫君揚頓了頓,下一刻就改口:“曾泰對馮四娘十分寵愛,若是能夠拉攏住馮四娘,那將來也不怕曾泰叛變或者投靠別人,你並不是做了無用功……”
這解釋乾巴巴的,還沒有情緒,不知道莫君揚的,準會以爲這是敷衍。
時青雪知他甚深,當然明白對方這是在安慰自己,感動之餘又有些不解:“莫君揚,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事。”
“什麼?”
青雪停頓了一下,左右環視一週確定沒有別人,才低低地說:“你做事向來周全,算計別人必定能算計得十足十,若是從前的你,必定不會讓馮四娘這麼大一個把柄落在別人手上,爲什麼如今……”
按時青雪的猜測,莫君揚既然打算拉攏曾泰就肯定不會給人背叛自己的機會,只是這個男人一向不太跟人宛轉,做起事來不留餘地,因此常常被人評價爲心狠手辣。
她不喜歡這樣的評價,更不想把它安在莫君揚身上,所以才動了替莫君揚拉攏馮四孃的心思。
不是她自視甚高,她覺得在這件事上她能做得比莫君揚好。
偏偏莫君揚又突然跟她說沒必要,時青雪簡直鬱悶得要死,難不成她不分晝夜地看了他五十年,竟然還一點都不懂他?
莫君揚撇開臉去看外頭的喧鬧,半晌才低低說:“你不是不喜歡嗎?”
時青雪一怔。
就聽見莫君揚用更輕的聲音,呢喃:“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心狠手辣、冷血算計不好嗎?”
莫君揚的解釋其實一點都沒在重點,卻聽得時青雪鼻子發酸,小嘴長了半天都沒發出聲。
她緊抿着脣,強行將情緒壓了下去,故作輕鬆地轉開話題:“其實馮四娘真的很容易討好的,我不過對她示好幾句,她便對我掏心掏肺了,是個實誠的人。人們都說夫妻像、夫妻相,你也不必太擔心曾泰的忠誠。”
莫君揚知道時青雪聽懂了他的意思,且不想順着他的話說下去,便跟着轉開話題,淡淡地應:“嗯,不過馮四娘住時家也不合適,回京都後我回另外給她安排住所的。”
時青雪狡黠一笑,“雖然你拉攏曾泰的事不可能完全保密,但你大張旗鼓地給馮四娘準備住所就太過了吧?”
至於偷偷摸摸的準備,如果時青雪沒插手這事或許還有可能,但現在想都別想。
“所以這件事你也不能動,還得換個人做,保證安排得合情合理。”
“誰?”莫君揚皺皺眉,直覺時青雪的答案他不會喜歡。
時青雪笑得更加燦爛,雙眼像是會發光,清脆地說:“我大哥啊!”
怕莫君揚沒想明白,她還細心解釋:“他是曾泰的上司,安頓好下屬的妻妾簡直再合理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