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這次,靳珩當真只是爲無極師叔而來嗎。
他視嚴家爲眼中釘的背後,又是爲了誰。
靳珩和無極道人下棋時,明真一直在旁陪伴。
靜室雅香,今日她燃的依舊是“無上清涼”。
無極道人棋藝極高,招式也無定數,靳珩跟他下了半天的棋,最後逐漸摸索出一點門道。
每次都是險勝半子,贏了無極道人三局。
好在無極道人最後終於答應入宮之事,他今日也不算是白來。
臨走時,明真交給靳珩一件雪白素錦棉披風。
“這披風下襬被掉落的香塔燙了個洞,素錦精貴,觀中並無此布料,煩請世子幫我帶到山下繡坊修補。”
靳珩頷首,道了聲,“好”,卻沒有伸手接,白德耀立刻接了過來。
明真看着靳珩離去的背影,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這素錦棉披風,是他去年上山帶給她的。
靳珩去了一趟三皇子府,同他說了無極道人之事,再回到碧泉苑,又是亥時。
蘇嫿走過來,幫他去了大氅,問了和昨天一樣的話。
“爺,您用過膳了嗎。”
靳珩道,“用過了。”
蘇嫿笑笑,和昨日一樣的回答,一樣的女子香,不一樣的是,靳珩今日看着心情不錯。
蘇嫿知曉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去問靳珩的私事。
男人都喜新厭舊,待爹爹出獄,她也該回蘇家了。
翌日。
三皇子進宮面聖,“無意”中向梁文帝說起了無極道人“能知未來”之事。
普通人聽聞此事尚且好奇,更別說梁文帝本就篤信仙道,立刻命三皇子明天一早,將無極道人接進宮中。
這事自然落到了靳珩頭上。
靳珩親自去雲隱山將無極道人接了出來,明真送他們到山門外。
臨下山之際,無極道人站在一旁對明真說道,“你塵緣未了,本不是出家的命格,但你親緣淺薄,姻緣多蹇,命中又該有此劫,你我二人才得此叔侄緣分。”
“但願此次,我能爲你化解此劫,往後春木榮水,百事無憂。”
原來,無極道人是被明真說動,才決定幫靳珩,棋局只是藉口。
明真眼中劃過一道晶瑩,深深鞠躬稽首,“多謝師叔。”
無極道人點點頭,旋身朝山下而去。
明真站在原地,遲遲未動,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
山門內院中一隅,一名男子混跡於香客之中。
關勝看見眼前的一幕,震驚地睜大了雙眼,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上了頭髮絲。
大、大小姐……
他使勁揉了揉眼,確定自己沒看錯。
青天白日,她到底是人是鬼。
……
蘇嫿去了恆隆綢緞莊。
掌櫃雖然只見過蘇嫿一次,但誰讓他記性好,這位東家的表妹又實在是美貌,讓人見之難忘,一下就將她記住了。
掌櫃熱情道,“蘇小姐,我們東家出去喫飯了,看時辰也快回來了,您不如稍坐片刻,或是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布料做衣裳。”
“我們東家有言在先,只要是蘇小姐來,喜歡什麼拿什麼,不用過問他。”
蘇嫿莞爾一笑,“知道了,我隨便看看,掌櫃去忙吧。”
表哥對她一向大方,以前在揚州,四季的衣裳都不用她出去買,到了季節,表哥自會提前送到府上。
有時甚至連搭配什麼首飾,表哥都會幫她選好。
此時,進來一位打扮貴氣的婦人,掌櫃說道,“好嘞,您先看着。”就又去迎接客人了。
來人正是謝玉瑾的母親劉氏,她沒想到,京城竟然也開了一間恆隆綢緞莊。
進來一看這富麗堂皇的店面,更是覺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揚州什麼人這麼有實力,鋪子都開到京城了。
掌櫃站在劉氏身邊,躬身笑道,“夫人您慢慢看着,有什麼想要的就喊一聲小的。”
劉氏看着掌櫃這一臉諂妹的表情,頓覺舒心不少,
要知道,以前在揚州,她是絕對不敢跨進這裏一步的,這裏的布料死貴,連掌櫃、夥計都比其他店裏的牛氣。
劉氏愛搭不理,極其輕蔑地“嗯”了一聲,狀元母親的架子實足。
劉氏見他跟着自己,防賊一樣,揮了揮手,“離我遠一些。”
京城權貴雲集,掌櫃這種客人見多,自然不放在心上,陪着笑臉後退幾步,回了櫃檯。
蘇嫿不知道劉氏來了,自顧自看着裁好的成裝,時不時還往身上比一比。
蘇嫿有些熱了,脫掉身上的狐裘遞給身後的青棠。
“送到馬車上。”
這狐裘畢竟是靳珩花了三千兩銀子買的,純白無瑕,毛色亮澤,他又成天盯着她身上瞧,弄髒了他肯定不高興。
“是。”
青棠拿着狐裘離開了。
這一幕落在劉氏眼中,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難倒是蘇嫿。
像她,又不像她。
再說,蘇嫿不是進了教坊司嗎,怎麼還穿得起毛色這麼好的白狐裘。
這種成色的白狐裘,靳萱買過一件,說是要三千兩銀子,有一次她趁着扶靳萱,上手摸了一把,那叫一個柔軟舒適,比她身上這件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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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蘇嫿身邊怎麼還能帶着丫鬟,難道不是她……
劉氏盯着少女看了半天,直到少女往她這面看了一眼,她才知道真是蘇嫿。
不怪劉氏驚訝,看了半天才認出來,因爲蘇嫿被靳珩養得太好了。
若是她以前能用花容月貌來形容,現在則是嬌豔欲滴。
劉氏一聲驚呼,“還真是蘇小姐。”
蘇嫿自然也看見了劉氏。
她以前對劉氏印象不壞,但她是謝玉瑾的母親,現在蘇嫿不想跟她說話。
“這位夫人,您認錯了人了。”
劉氏神情微怔,認錯?
不可能!
連說話聲音都和蘇嫿一模一樣,自己怎麼會認錯,再說她還沒老眼昏花呢。
怎麼,難道是聽說兒子娶了別人,不想跟自己說話了,裝不認識?
她現在是什麼身份,竟然還擺上架子了。
我可是狀元郎母親,三品誥命!
劉氏立刻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她想到了什麼,故意道,“蘇小姐,聽說你進了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