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陪嫁丫鬟
果然還是提起這件事了。楚錦瑤才成婚第三天,所有人都想替她安排通房,還美名其曰為她打算。
楚錦瑤心裡不舒服,淡淡說:“不必。”
“太子妃,老身知道您新婚燕爾,看不慣這些手段。可是但凡出嫁的姑娘,哪個房裡不備著幾個漂亮丫頭?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太子對您新鮮,趕緊留住太子,能懷上皇家血脈就更好了。太子妃若覺得看不順眼,等她們生下孩子,無論男女,您抱過來自己養,把丫鬟遠遠打發了就是了。”楚老夫人自認為苦口婆心,“這一個月是規矩,你不能因為一時意氣,錯過了這大好時機啊!”
新婚第一個月要留在正室房裡的規矩是僅針對皇室的。皇帝後宮美人如雲,皇后身為國母,應當為六宮表率,自然不能幹出爭寵之類的事情。這樣一來,嫡出皇嗣就尤其艱難,宗法根基嫡長子就更是難上加難。為了保護嫡長子繼承制,宗室只能制定這個規矩,新婚第一個月,皇帝須宿在皇后宮裡,讓皇后為皇室開枝散葉,早日誕下嫡皇子。
太子作為儲君,一起禮儀都是比照皇帝,規格上降一級。東宮完整的人手配置完全比照朝廷,在新婚規矩也是如此。
但是,這個規矩也就是說說罷了,皇帝或太子想要睡別的女人,皇后和太子妃還能攔著不成?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冠冕堂皇的檯面,能不能遵守,全靠皇帝和太子的自覺。
楚老夫人生怕楚錦瑤留不住太子,若是太子在頭一個月就去寵倖別的女子,這就太沒面子了。雖說太子大婚時沒有順勢抬幾個“如夫人”,可是,都已經成婚了,這還能免得了嗎?東宮裡貌美如花、年輕又想往上爬的女子可太多了。
楚老夫人以為楚錦瑤不願意,繼續勸道:“頭一個月涉及你的臉面,與其讓太子去外面嘗鮮,不如你來開口,還顯得你賢慧大方。只要你房裡的丫鬟能將太子留下,便也算太子宿在你屋裡。你喝幾幅調養身體的藥,若是能借此一舉懷上皇孫,那就太好了。”
從楚老夫人的角度來說,她們確實是為了楚錦瑤好,楚錦瑤也知道,作為一個太子妃,主動給太子納妾是非常理智的做法。
可是她光想想楚老夫人描述的這副畫面,就覺得糟心透了。皇后那裡還杵著四個人呢,現在她的娘家人也這樣說。
楚錦瑤自小長大的環境是一夫一妻,村裡的那些人娶妻就已經很艱難了,哪裡有餘地納妾?她見慣了夫妻倆吵吵嚷嚷,但是吵完了繼續扶持著往下走。她不太喜歡高門裡這種主動給丈夫納妾,不納妾就是善妒不賢的做法。可是,她嫁的人是太子。
楚錦瑤仔細地想了一下,最後咬牙下定決心,她不主動提,但是如果太子要,那她就納。
這是她入宮前就想好的事情,守著自己的本分,不要讓自己露出嫉妒怨恨等醜態。至少,體面地在宮裡活下去。
楚錦瑤下定了主意,抬手止住楚老夫人的話:“祖母,這些道理我明白。只是皇家重視嫡出血脈,何況,我是太子妃,總要聽殿下的安排。殿下都還沒提,我貿然安排,恐怕會惹殿下不快。”
楚老夫人聽了這話,不以為意地笑笑:“給他們納妾,還會有男子不樂意?”
……好吧,楚錦瑤也覺得不會,可是事關她自己,她還是硬著頭皮說:“殿下又不是普通人,豈能用常理推之?”
楚老夫人一聽沒轍了,趙氏聽了許久,此刻忍不住說:“她既然不願意,那就緩緩吧。這種事也不急於一時。”
楚錦瑤意外地看向趙氏,自從楚錦妙被送走後,趙氏和楚錦瑤已經許久不曾說過話了。沒想到在這件事情上,趙氏居然會替她說話。
其實趙氏也是妾的受害者,她恐怕對楚錦瑤如今的心情,深有體會吧。
然而隔閡了太久,楚錦瑤習慣了和趙氏形同陌路,趙氏突然主動開口,楚錦瑤也不知該如何接。段瑩華看局面又要僵,連忙笑著說道:“太子妃和太子感情真好。”
屋裡其他年級大的婆子也介面:“可不是麼,我們什麼都沒說,太子妃便開口維護太子。在太子妃眼中,太子殿下當然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了。”
新婦最容易被人尋開心,楚錦瑤是太子妃也不例外。好在大家借著這個話題打趣了一會,就將方才的尷尬帶過去了。
他們來到時候就已經很晚了,很快,丫鬟就來稟報飯擺好了。秦沂被長興侯留在前面吃飯,楚錦瑤陪著家裡人在後宅吃。飯後,眾人的情緒都鬆懈了許多,說話更加肆意,楚錦瑤趁這個時間,細細問楚老夫人楚錦嫻懷孕的事。
楚錦嫻嫁人已經兩年多,只是可惜子嗣艱難,到現在才懷孕。好在她嫁回了舅家,夫婿也是知根知底的表哥,有外祖母壓著,楚錦嫻的婆婆才沒說什麼。等楚錦瑤被賜婚後,楚錦嫻有了一個太子妃胞妹,趙家更沒人敢對楚錦嫻指點了。然而即使有娘家和妹妹撐腰,女子沒有子嗣依然是致命傷,楚錦嫻如今終於懷孕,楚錦瑤由衷替她高興。
她們正在說話,突然外面傳來腳步聲,楚錦瑤聽到這種整齊的走路聲時就站起來了,門外報信的小丫鬟也趕緊跑進來通報:“老夫人,太太,太子殿下來了!”
楚老夫人怒瞪這個小丫鬟:“沒規矩,沒見太子妃也在這裡嗎?”通報的時候,竟然不把楚錦瑤放在最前面,簡直愚蠢。
小丫鬟這才意識到,連忙向楚錦瑤問罪。楚錦瑤沒有理會戰戰兢兢的小丫鬟,她說了句“無妨”,就快步走到外面:“殿下,你怎麼來了?”
秦沂已經進入穿廊,繞到抄手遊廊上。楚錦瑤快步朝秦沂走去,秦沂接住楚錦瑤的手,略帶歉意:“我方才突然接到傳信,文華殿裡有些急事,需要我出面處理。”
楚錦瑤了然:“殿下有急事,自然先緊著這些,我沒事的。”
秦沂很是抱歉,今日是楚錦瑤回門,她難得能回來一趟,他卻不能陪著她。秦沂問:“今日事情實在急,等日後我再陪你回來。你是和我一起走,還是再等一會?”
“我和你一起走。”
秦沂本來覺得自己把一起走放在前面,就已經非常虛偽了,然而沒想到楚錦瑤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出這句話。秦沂心裡熨帖,緩聲道:“你不必勉強,若是不捨得,我過一會派人來接你。”
楚錦瑤搖頭:“沒事,我當然跟著殿下一起行動。”
秦沂用力握著楚錦瑤的手,道了句“好”。長興侯等人已經跟過來了,看了現在這個情形真是不知道說什麼。雖說女子出嫁後要以夫婿為先,但是回門大禮上,太子兩句話就勾走了自家女兒,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楚老夫人幾個女眷都在門口站在,她們看到楚錦瑤很自然地迎上去,太子也很自然地握住楚錦瑤的手,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在貴族傳統裡,妻者,齊也,這是用來敬的,私下裡都不能過於親狎,而太子居然當著眾人的面,毫不避諱地握楚錦瑤的手?
還沒等楚家眾人驚訝完,楚錦瑤匆匆走過來,給楚老夫人行了個晚輩禮,說道:“祖母,殿下在朝中有事,我先陪著他回去了。”
趙氏吃驚:“這就要走了?”而楚老夫人已經反映過來:“出嫁從夫,這是自然。你們快回去吧,不要誤了太子殿下的大事。”
楚錦瑤又給眾人行了個萬福,以示賠罪。楚錦瑤如今是太子妃,即使站著的多是她的長輩,也沒人敢當真受她的禮。眾人都微微欠身避開,楚錦瑤和楚老夫人說完情況後,就趕緊轉身朝秦沂走去。秦沂正在遊廊上等她。
楚錦瑤走到秦沂身邊,秦沂遠遠對楚老夫人點頭示意,然後就把人帶走了。等秦沂和楚錦瑤的背影都遠去後,閻氏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咋舌道:“這樣看來,太子對五姑娘還真是不錯,朝裡有急事,頂多派個人到後面說一聲就好,太子竟然還親自過來接人。”
楚老夫人神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沒有斥責兒媳婦口無遮攔,非高門婦之言,而是語氣平淡地提醒:“什麼五姑娘,該叫太子妃。”
秦沂把楚錦瑤送回慈慶宮,他就趕緊去文華殿了。慈慶宮和文華殿很近,出了慈慶宮前殿,穿過甬道,再過一道門便是禦藥房。禦藥房的後面,就是文華殿了。
楚錦瑤看著滿眼大紅的擺設,不由鬆了口氣。這才幾天而已,她從長興侯府回到慈慶宮,竟然有了一種放鬆和歸屬的感覺。
秦沂去忙了,皇后那裡上午也去過了,楚錦瑤一時竟然有些無所事事。她在慈慶宮裡轉了一圈,決心改一改殿裡的擺設。她要在這裡住很久,宮裡的一草一木自然要陳設的合乎自己心意。
不過在她有大動作之前,她先得解決幾個人。
楚錦瑤如今最嚴峻的挑戰就是糊弄皇后,在皇后面前裝成什麼都不懂的模樣。她在外面維持的辛苦,若是被宮裡這幾個眼線捅到皇后面前,那就全完了。
楚錦瑤在玲瓏的服侍下換了回門的妝花衣服,換上一聲茜紅色的家常襖裙。楚錦瑤坐到臨窗的通炕上,對玲瓏說:“我今日出宮有些乏了,你把邇雪叫進來,讓她陪我說說話。”
現在屋裡只有她們兩個,楚錦瑤壓低了聲音,和玲瓏提起之前商議好的計策。玲瓏立刻心領神會,不過,她略有些不解:“太子妃,邇雪看著是個有頭腦的,若是您想捧殺,為什麼不挑邇花?邇花驕縱浮躁,把她捧起來後,自然會得罪很多人。等有人給邇花使絆子,您借著懲治的由頭,既發落了背後之人,也解決了邇花,豈不是一石二鳥?”
楚錦瑤明白玲瓏的意思,邇花沒腦子,把邇花捧起來之後,風花雪月內部肯定有人看不慣,等她們解決了邇花之後,楚錦瑤再出面懲治幕後黑手,這樣一來,楚錦瑤兵不血刃地解決了至少兩個人,還能搏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相反,邇雪是四人中最聰明的,若是挑她,同樣的套路不一定行得通,還可能會被她察覺。
楚錦瑤笑了笑,道:“若是真挑邇花出來,第一次自然非常順利,可是以後,留下的幾個都是聰明人,我們就拔不出來了。”楚錦瑤若有所指地看著玲瓏,說:“即便是借刀殺人,也要挑最利、使用時間最長的刀。”
玲瓏似乎琢磨到一些門路,躬身行禮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叫邇雪來。”
楚錦瑤側坐在軟墊上,慢慢看手裡的花樣。很快就要過年了,內務府送來了許多布料,同時還附送了一厚遝花樣。內務府的太監特意留下話來,若是楚錦瑤喜歡什麼樣的花樣,僅管差人送到內務府,他們立刻安排宮女去繡。
楚錦瑤一張一張細細地看,宮裡的東西果然不同凡響,花樣也比宮外的繁榮許多,花團錦簇,工整團圓,看著就舒服。聽說尚工局有許多針線厲害的宮女,蘇繡、蜀繡樣樣精通,只有想不出來的,沒有她們繡不出來的。
楚錦瑤把看中的花樣放在一邊,打算待會再挑第二遍。今年她非但要操心自己的過年衣裳,秦沂的衣服,也該由她來安排。
楚錦瑤看的認真,不知不覺就入了迷,等她醒過神後,發現邇雪已經在她下面站了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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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邇雪都保持著萬福的動作,楚錦瑤沒有說話,她就不曾動。
楚錦瑤默默哎呦了一聲,無意之間,她就成了那個苛待宮婢的壞主子。楚錦瑤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潤了潤口,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起來吧。”
邇雪慢慢起身,保持半蹲這麼長時間,顯然是極累的,可是邇雪臉上卻不見一點異樣。楚錦瑤心裡讚嘆邇雪沉得住氣,她們估計以為這是楚錦瑤在下馬威,然而天可憐見的,楚錦瑤是真的沒發現。
然而多解釋無用,就讓她們這樣誤會吧。楚錦瑤對邇雪招招手,示意邇雪走近:“你們四人來我身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一直沒時間和你們好好說話。現在沒有外人,我不妨直說好了,你們四個裡邊,我最是欣賞你。邇雪,實在是好名字,真真當得起冰雪聰明這個詞。”
邇雪的眼神極為戒備:“奴婢蒲柳之姿,不敢當太子妃的贊。”
“這有什麼,若說長得好看,不同人有不同的眼神,可是聰明就是聰明,怎麼就不能誇了呢?正好我從娘家帶來的陪嫁缺人手,以後,你就調到內屋裡,替我看管首飾吧。”
後宮的女主子身邊大宮女也是有定例的,若是成了大宮女,以後便不用做外面的粗活,只需要在室內伺候女主子。每個大宮女都負責一樣事物,有人掌管衣服,有人掌管廚房,而能看管太子妃的首飾,這顯然是大宮女裡面的體面活了。
楚錦瑤把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邇雪,屋裡伺候的其他宮女立刻露出豔羨的神情。而邇雪本人卻並不高興,反而試圖推辭:“太子妃,奴婢是粗鄙之人,又蠢又笨,哪裡敢接這麼重要的活?奴婢看太子妃身邊的玲瓏姐姐特別妥帖,太子妃還是交給玲瓏姑娘更好。”
玲瓏進來換熱水,聽了這話,笑道:“你可給我戴高帽了,你若是蠢人,那我們可怎麼辦?太子妃把這等重要事交給你是信任你,你更應該接下,發揮你的才幹,別讓太子妃失望。”
“正是如此。”楚錦瑤笑道,“我也是出於愛才之心,你這樣聰慧有方寸的人,就該在合適的地方閃閃發光,埋沒了總覺得可惜。就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進來伺候我梳妝。”
楚錦瑤不容置喙地給此事拍板,邇雪一萬個不願意,但是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就是權力。只要楚錦瑤想辦什麼,即使邇雪知道這其中有詐,也不能拒絕,只能乖乖地順著楚錦瑤安排好的路線走。
楚錦瑤提拔邇雪的話很快就傳出去了,和邇雪一同送過來的另外三人聽了,立刻沉下臉來。
邇雪是四人中最聰明最謹慎的,她們四人性情各異,長相也各有千秋,私下裡誰都不服誰,可是關鍵時刻,她們都聽邇雪指點。她們都知道自己被皇后送給太子妃,恐怕討不了好,因著這份惺惺相惜,她們四人至少在外面同進同出,同仇敵愾,而邇雪就是四人中的主心骨和大軍師。然而現在,邇雪拋棄她們三個,自己高飛了。
能進屋給太子妃梳妝,這意味著什麼?這一個月太子都會宿在太子妃這裡,邇雪靠著梳妝,能時時在太子面前露臉,這豈不是……太子妃有意抬舉邇雪,要給邇雪開臉了?
另外三個人立刻就炸了,邇花最先露出不滿,冷笑道:“怪不得她總是勸我們低調,不要出頭,這幾日也不要往太子跟前湊。我一直就奇怪她為什麼要這樣說,原來,人家的盤算在這裡呢!”
她們四人住在一個屋裡,邇雪一進門就聽到這樣一番話,邇雪臉色不好,伸手去拉邇花:“不是這樣的,這件事不能看表面,你坐下聽我細細說。”
邇花刷的甩開邇雪的手,怒目道:“誰要聽你解釋,你靠著這一套,還想糊弄我們多久。”
邇花說完,用力地摔門走了,邇雪臉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另外兩個人連忙喚了幾句“邇花”。她們看看神情不明的邇雪,再看看怒而離去的邇花,輕輕嘆了口氣,年紀最長的邇風說了句“我去追她”,就掀簾子出去了。邇月站了一會,也找藉口走了。
邇雪一個人站在原地,仰頭長長嘆了口氣。
她大概明白她們這位看似安靜美麗的太子妃想要做什麼了。然而她明明清楚,卻無計可施,就算她不要命出去給皇后娘娘送信,也沒法向皇后揭露什麼。
太子妃只是想抬舉她而已,更甚者都不惜於讓她在太子面前露臉。即便皇后聽了,也會覺得太子妃是個好性。
殺人不流血,莫過如是。
楚錦瑤走了第一步棋後,悠哉悠哉地繼續挑花樣。這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了,只需要考慮喜好,不需要操心價錢、工期等事。尤其是今年還要替秦沂挑衣服,楚錦瑤就更有幹勁了。
大概點燈的時候,秦沂從外面回來,楚錦瑤聽到聲音,立刻扔下花樣子,走過去找秦沂。秦沂一看就剛從外面回來,都還沒走近,楚錦瑤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涼意。
“殿下,你回來了!今日的事情麻煩嗎?”
“不麻煩。”秦沂將外衣扔給身後的太監,自己過來攬著楚錦瑤往裡走,“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反而耽誤了你回家。”
“這有什麼。”楚錦瑤被秦沂攬著坐在榻上,非常自然得挨著秦沂而坐,“長興侯府就在京城裡,又不會跑,我什麼時候回去不行?既然殿下有事,當然要先緊著殿下,我們一起出去,當然要一起回來。”
“好。”秦沂被說的笑了,“以後我們都這樣,同進同出。”
同進同出這個詞聽著就讓人歡心,楚錦瑤粲然一笑。都說燈下看美人,楚錦瑤本就膚質白皙細膩,現在被燭火照著,越發像上好的細瓷一樣。秦沂看著看著就想動手:“你這幾日氣色好了許多。”
楚錦瑤趕緊躲開,捂著臉沒好氣地瞪秦沂:“我都多大了,你不要總捏我的臉。”
“你能有多大。”秦沂不屑,“我在邊關帶兵打仗的時候,你還在家裡哭鼻子呢。”
楚錦瑤知道秦沂說的是他們初見時的事情,或許不是初見,那是楚錦瑤第一次見秦沂。在此之前,鬼知道秦沂偷偷看了多久。
“我就哭了那麼一次,還被你看見了。其他時候我又沒哭。”
秦沂聽了就笑:“你這話騙騙別人就罷了,在我面前,也敢這麼說?”
楚錦瑤瞪圓了眼睛,想要反駁,可是她眨眨眼,硬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但是楚錦瑤覺得氣勢不能輸,於是強撐著架勢說道:“哼,你還敢說我?要不是我那次哭的實在傷心,你自己說你要幹什麼。”
果然一提這個秦沂就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楚錦瑤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扳回了一局,意外又洋洋得意地看著秦沂,秦沂看著楚錦瑤那個得意的樣子,忍不住又想去捏楚錦瑤的臉。楚錦瑤發現這個人竟然頂風作案,屢教不改,她氣惱地捉住秦沂的手,不肯給他捏。秦沂也不急,不緊不慢地看著楚錦瑤,慢慢說:“我記得有一個人,我先是幫了她,之後還幾次三番提醒她,然而她什麼都沒發現。甚至在看到我的那一天,從樓上扔東西砸我。”
楚錦瑤的眼神頓時萎了,秦沂慢悠悠地繼續說:“我當時還是重傷狀態呢,不惜洩露身份提醒她,她竟然認不出來。你說,她是不是特別恩將仇報,背信棄義。”
楚錦瑤對於自己當初沒認出秦沂,確實心存愧疚。聽到秦沂這樣說,她越發受不了:“我怎麼就恩將仇報了?”
秦沂看著她,眼睛中倒映著燭火,笑著不說話。楚錦瑤躊躇:“可是,我要保持太子妃的儀態啊。總是被你捏,我以後怎麼在下人面前立威?”
“沒有下人。”秦沂朝四周示意,“宮裡的人比你有眼色多了,我拉你進來的時候,他們就都出去了。”
楚錦瑤嘆了口氣,說道:“行吧,你想捏就捏吧。但是不能在外人面前!”
秦沂如願以償,更甚者這個小動物還主動把腦袋湊回他的手中。秦沂可沒打算只是捏捏臉抓抓手,過了一會,楚錦瑤氣喘吁吁地說:“還沒吃晚膳呢,外面有人!”
再後來,她就沒心思考慮有人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