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白無淵X春曉

發佈時間: 2024-10-05 05: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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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天,雨勢來的又快又急。

城中尚且有茶樓酒肆可做臨時避雨之處,可在這小小的村落裏,竟讓人無處可去。

家家戶戶柴扉緊閉,白無淵站在村口,一時竟不知何處可去。

雨勢與水潑,將他淋了個通透,被這雨水一澆,倒澆出他幾分清醒來。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否則怎麼會頂着烈日驕陽,策馬幾十裏,只爲過來給人送一盒點心?

翠竹食盒不防水,現下被雨淋了,那點心便化成了沫子,透過食盒流了出來。

人未曾見到,心意倒是全打了水漂。

白無淵苦笑一聲,看了一眼落鎖的斑駁木門,也不顧身上依舊溼着,轉身便上了馬。

誰知纔要走,卻被人叫住了:“你站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來人是一個姑娘,雨勢綿密,她撐着一把油紙傘,隔着雨幕可見窈窕身段。

見到白無淵時,她卻歪頭一笑,輕聲道:“我認得你。”

分明暴雨傾盆,四處嘈雜,白無淵卻覺得心頭狂跳。

“你認得我?”

姑娘點頭,笑道:“你時常來村裏買野味,我見過你數次。怎麼,今日也是來採買的麼?”

白無淵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卻不知怎的又有幾分失落。

他並非第一次來,事實上,先前來的時候,爲給自己尋一個合適的藉口,他每次都是假做採買的人。

說話間,姑娘將門鎖打開,自己當先走近,又衝着他笑:“進來避會兒雨再走吧。”

白無淵想,他今日着實是瘋了。

他應當客套的道謝,然後轉身離開。

而不是像現在,順着她的意思進了門,現下還坐在了她的堂屋內。

春曉……

這個被他親自餵了藥的姑娘,她早已忘卻前塵,唯獨剩他一個人記得。

他本不該來打擾的。

卻偏偏來了。

她身上衣裳溼了,靠近的時候,白無淵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桂花味兒。

不同於京中上好的胭脂,那是幹桂花泡了水,漾出來的暗香,淺淡的需要人貼近才能聞到。

卻又莫名的勾人心。

春曉卻已然退開了——他的身後放着一條毛巾,她是去拿毛巾的。

她原是要擦臉的,卻在看到白無淵渾身上下溼漉漉的,復又輕笑道:“公子,你擦一擦吧。”

說着,她將毛巾放在他手上,自己則是去了內室。

外面的雨下的綿密,白無淵捏着那一條毛巾,只覺得自己越發六根不淨了。

內室隱約傳來姑娘輕聲的哼唱:“暖溶溶玉醅,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淚。”

詞兒裏滿是哀怨,不過那聲音裏倒聽不出半分難過。

再出來時,她已經換了乾淨衣服,唯有頭髮還溼着,被她解開來,披散在了背後。

長長的發緞帶似的,臉上脂粉未施,那一雙眼亮的動人。

白無淵下意識想要避開這一雙眸子。

他咳嗽了一聲,道:“多謝姑娘收留,在下先告辭了。”

見他要走,春曉卻是拽了他一把,無奈的笑道:“雨還大呢。”

她去抓白無淵的時候,對方下意識的躲了躲。

見狀,她則是往後退了退,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只是想讓你避避雨,你別多心。”

她這般坦蕩,倒顯得他有些奇怪了。

白無淵抿了抿脣,好容易累積起來的勇氣,又在她的目光裏煙消雲散了。

末了,他方纔點頭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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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留下,春曉臉上的笑容便多了幾分,歡快道:“我才淋了雨,去煮碗薑湯喝——你也喝一點吧?”

見眼前人點頭道謝,春曉頓時便笑銀銀的去了。

她住的院落狹小,在廚房裏便可看到自己的堂屋。

他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春曉看一眼便覺得心中歡喜。

說來奇怪。

分明她沒出過這個村莊,可是見到白無淵的時候,她卻有一種感覺。

這人她應當是認識的。

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身在這小村莊裏,日子過得倒也悠閒自在。

可是走過覺得缺點什麼。

直到遇見了他。

她才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被人填滿了。

她是個戲癡,尋常最愛的便是唱戲,自然也知道話本里的一見鍾情。

春曉想,這一定是前世造就的姻緣,才讓她在今生得以遇見這人。

而如今,心上人就在她的房間裏坐着,等着自己給他洗手作羹湯……啊不,洗手熬薑湯。

“公子,請。”

眼前姑娘眉眼中帶着笑意,毫不矜持的模樣,卻讓白無淵指尖都有些發顫。

說來可笑,他這輩子沒遇見過什麼好人,也沒做過多少好事兒。

可唯獨對這個姑娘,他是虧欠的。

她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白無淵覺得她可有可無。

可直到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從自己的生活剝離,他才發現,唯有沉溺過去,從那裏抽絲剝繭的尋到屬於她的記憶,才能讓自己安靜幾分。

如今,已是新朝了。

皇上登基,他又坐穩了刑部的位置,曾經他最渴盼的東西,權力、自由,他都擁有了。

這個時候,白無淵才發現,原來他想要的,竟是那一張乾淨的笑臉。

春曉。

但現下,人在身邊,白無淵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匆匆的喝完了一碗薑湯,苦澀的味道滑到喉嚨中,也讓白無淵的情緒越發陰鬱了幾分。

外面雨勢越發的大了。

天地之間都成了一片墨色,唯有房中的一盞燭火如豆,照亮了這狹小的房中。

今日是走不成了。

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白無淵的心中竟詭異的有些歡喜。

只是還不等他想好要怎麼提出來,便聽得春曉先開了口:“公子,外面雨太大了,不如你夜裏就住在這兒吧。”

她說着,又覺得有些羞臊,復又加了一句:“唔,你放心,我可以睡堂屋,你睡我的牀。”

但這話說出來,她卻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兒,臉就更紅了。

反倒是白無淵,在看到她這模樣之後,心中既歡喜又憂愁:“姑娘,我是男子。”

他定定的看着春曉,問道:“你就這麼放心的留外男?”

若是今日換成旁人來避雨,她也這麼引狼入室?

男人的語氣有些重,春曉臉色一白,下意識解釋道:“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