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飛燕几乎跑遍了每一片藥鼎空間裏的每一片藥田。只可惜,她並沒有看到白衣師父的身影。此時,她就停在藥田的盡頭,氣喘吁吁。
藥田的盡頭是一片漆黑,天黑地黑,什麼都看不到,同藥田區的藍天白雲,陽光微風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好似一個世界被一分爲二,一片陽光明妹的白晝,一片混沌未開的黑夜。
孤飛燕就站在這白晝和黑夜的分界線之前,使勁地聞,除了藥鼎空間裏獨有的藥香之外,她並沒有聞到其他藥香。她明知道無法踏入,卻還是往前邁去。很快,她就被一股力量給彈回來,摔在地上。她沒有爬起來,就坐在藥田裏發呆。
白衣師父告訴過她,藥鼎空間黑色的區域是未被開發的區域,隨着藥王神火的晉級,藥田就會像黑色區域擴展蔓延。可是,她如今卻懷疑白衣師父騙她。這黑色區域並非沒有被開拓,而是原本就存在的空間,只是,她沒有修到一定的品級,就無法看到,無法進入
或許,白衣師父就藏在這黑色的空間裏,所以,她連感知都感知不到
如今,小藥鼎已經是第八品了,這就說明藥鼎空間已經快被開拓完了,所剩下的黑色區域已經沒有多少了。如果小藥鼎繼續晉升,達到第九品,她是否就可以找到白衣師父的藏身之處呢
孤飛燕細細想了一番,又覺得不對勁。
白衣師父既有心躲着她,爲何還要引她尋找赤靈石來晉級小藥鼎呢白衣師父就不怕她修到第九階,自己就無處藏身了嗎又或者,這裏頭還有她不知道的玄機,白衣師父寧可冒着暴露自己的風險,也要讓她修到第九階
修還是不修
孤飛燕仍舊堅持原本的決定,不弄清楚一切真相,她絕對不修她不想當木偶,一舉一動都被人牽着走
孤飛燕起身,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步一步往回走,走入藥田。
十年
騙了她十年,明知道一切,卻剝奪了她的記憶,什麼都不說。將小藥鼎送給她後立馬讓她迴歸肉體。他到底想幹什麼爲何是十年,而不是九年、八年呢他在等什麼又或者是等怎樣的時機
孤飛燕百思不得其解,她走走遠了,聲音卻響徹整個藥鼎空間,“騙子大騙子”
直到孤飛燕的背影模糊了,藥田盡頭的黑暗裏,才漸漸浮出了一朵火焰。在無盡的黑暗中,這一朵火焰顯得格外異美,它漸漸地散發出火光,驅散黑暗。火焰變成了一片火光,而就在這火光中,一道白影漸漸浮現。是的,是顧雲遠,確切地說孤雲遠。
黑暗,火光,白衣。看上去是那樣美,甚至聖神。可實際上,他站在黑暗裏,烈火焚身,痛苦難熬。然而,他除了臉色蒼白了一些之外,並沒有表現出痛苦,他還是那樣豁達淡然。他看着孤飛燕的背影,嘴角泛起淺淡的笑。孤飛燕感知不到他,但是,他卻感知得到她,聽得到她的聲音。
他往前走來,帶着一身的火芒。他似乎就要跨過那
黑夜和白晝的分界線。可是,他非常平靜地止步在分界線裏。
“騙子是呀,師父是騙子終究還是讓你們抓着把柄了。小燕兒,咱們再見之日,怕是”
他原本輕笑着,可說到這兒,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抹悵然感。孤飛燕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卻仍舊站着,看着。他似乎在尋找她的背影,卻又像是在眺望藥田。他身上的火光正在一點點變淡,隨着火光邊淡,他反倒漸漸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俊朗的眉頭一鎖,哪怕是痛苦之色,都是那般俊逸好看。
終於,他撐不住了,單膝跪了下去而這一跪,所有火光頓時熄滅,他的身影也瞬間被黑暗吞噬得無影無蹤。
孤飛燕離開了藥鼎空間,疲憊不堪,倒在榻上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夜裏,她都沒有醒來。君九辰猜得到她進藥鼎空間了,他並沒有打擾她,替她蓋好被子,便又去練劍了,乾冥劍術的第三境界“無我無劍”的劍法,他基本已經學會了,如今處理反覆練習階段。
秦墨一邊爲孤飛燕守夜,一邊在屋頂上曬孤家先祖的畫像。這幅畫像用的吸墨紙,需要吸收月光,被吸收掉的墨跡纔會顯露出來。這本是孤家先祖的畫像,後來被第一任妝婆改成了自己的畫像。故而,先畫的男臉先顯露出來,後改的女臉後顯露出來。如今,這畫上已經顯露出了一雙完整的女眼,鼻子也出現了模糊的輪廓。
孤飛燕他們已經在妝婆古墓裏見過第一任妝婆的畫像了。秦墨之所以繼續拿這幅畫曬月光,並非像看第一任妝婆完整的臉,而是希望在畫像上發現有用的落款,獲得更多信息。
隨着藥王祭幾場祭祀陸續結束,神農谷的夜恢復了一貫的寧靜,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迴盪。
北山之巔,也寂靜極了。
瘋老頭不見蹤影,老執事獨自一人坐在屋裏。只見他鼻青臉腫,臉色慘白。那本谷志就擱在桌上,他拿着鏡子自照,往臉上的傷口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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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門突然被打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顧雲遠。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曾發生過,他依舊白衣勝雪,如斯文雅士。
老執事見着他,非但不震驚,反倒驚喜。老執事連忙丟下鏡子,健步過來作揖,“谷主大人,您總算是來了”
谷主大人
千年來,神農谷真正的谷主大人一直都只有一個,一直都是他,孤雲遠。只是,他是一個幾乎不管事,甚至不怎麼出現的谷主。直到十年前,他回神農谷的次數纔多起來,嫌神農谷太冷清,故而讓老執事折騰出一個競拍場和一個藥材市場來熱鬧熱鬧。
老執事對他,也不是完全瞭解。前幾日老執事見着他,知曉他是自己介紹給孤飛燕的隱世醫師時,也是非常意外的。
見老執事鼻青臉腫,孤雲遠輕輕而笑,問道:“你這唱的是哪一齣戲”
老執事那個叫一個委屈呀,“谷主大人,屬下這可不是裝的。這全都是真傷,身上還有好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