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大會議廳內。
記者們都調試好了設備,攝像頭對準前臺,正式開始!
臺上的席位坐着三人,許修遠,霍行舟和喬惜。
喬惜的臉頰還有淡淡的傷痕,雙手都被紗布包裹着。記者對着她的傷拍了無數張照片。
她不太適應這樣的場合,總是被鎂光燈閃到眼睛。
霍行舟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腕,低聲說道:“別害怕。今天,沒人能給你潑髒水。”
喬惜微微側過頭,深深地望着他。
隨後,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霍先生說,一切都聽他的。只要她將那天的情況說出來,就好了。
許修遠最先說話,他拿起話筒冷銳的聲音傳了出來:“各位早上好,歡迎大家蒞臨市醫院記者會現場。我是市醫院行政負責人許修遠,今日由我來主持這場記者會。”
許修遠的名氣很大,是海城無數少女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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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有爲,潔身自好,家世傲人的市醫院院長,許家大少。
記者很給面子。
“記者提問之前,先讓喬惜來陳述當日的情況。”
許修遠示意喬惜說話。
喬惜抿了抿脣,吸了一口氣擡頭對上那麼多的鏡頭。
她緩緩開口說道:“網上有兩個傳言。第一,是我無證行醫,導致王大富病情加重。第二,是我利用權勢害王大富失蹤。”
“當時,王大富就診。我的帶教醫生嚴世安一直在場。我的診斷和處方,都是在嚴醫生的監督下開的。中途他接到一個惡作劇電話離開,王大富藉機拍下視頻傳到網上,第二天裝病鬧事。”
她條理清晰,不卑不亢。
“第二,關於我利用權勢害王大富失蹤。”
她伸出纏滿紗布的雙手,說道:“王大富在醫院鬧事後,我和同事覺得奇怪,便找到了王大富所在的賓館。正好撞見他抽菸喝酒,拍下證據。他出於報復,聯合萬仁堂老闆卓峯綁架我,並毀掉了視頻證據。”
“你們聯繫海城警方,就能得到王大富被拘捕的消息。”
她要澄清的就這兩點。
記者們交頭接耳,還當場打電話給公安局確認消息,之後便提出了質疑。
“喬小姐,海城警方確實抓了王大富,證明綁架一事爲真。那也不能證明你說的,全都是對的。”
“喬小姐,你說你被污衊,但你沒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對嗎?”
“喬惜,這件事有許多疑點。我們在網上看到的視頻是真的。視頻中,你確實無證行醫,處方沒有簽字。”
這些老油條記者,沒那麼好糊弄。
更何況還有些收了錢的,混跡在其中,打算攪亂這潭渾水。
網上也是羣情激憤。
網友先入爲主,都覺得喬惜是在賣慘,想要減輕自己的刑罰。
於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彈幕,都在滾動。
蘇薇薇沒忍住也發了好幾條。
“踐人就是矯情!賣慘勾搭男人,引起你們同情心。”
“王大富還沒被判刑呢,誰知道其中是不是被陷害了。畢竟霍行舟有錢有勢,弄一個普通老百姓算什麼。”
“一個鄉下村姑,實習期就能進海城大醫院,和多少男的睡過啊?”
現場記者的反饋也很強烈。
“喬惜,我們需要看到證據。”
衛視臺記者強烈要求:“萬事都講證據。我們也不是苛責你,但作爲記者不能聽從一面之詞。”
“喬惜,請你用證據證明你的清白。”
喬惜看向他們,她繃緊了身體。
那些冰冷客觀的目光,讓她窒息。
她雙手緩緩握緊,傷口處疼得厲害,白色的紗布滲出了血跡。
忽然。
一只修長溫熱的手覆蓋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男人開口說道:“別看他們,看我。”
喬惜聽到他這麼說道:“喬惜,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霍行舟拿過她的話筒,低沉的聲音通過音響傳播,響徹大會議廳:“我來給你們證據。”
鏡頭聚焦在他的身上。
會議室大廳的門被推開,孫威猛額頭冒着熱汗,他快步上前提着一個極其土氣的塑料袋交給霍行舟。
“幸不辱命。”孫威猛擦了擦汗,還朝着喬惜眨了眨眼。
他總算將東西提前送到了。
喬惜一頭霧水,不知道他拿了什麼東西。
底下的記者們也探着腦袋看,十幾臺攝像機都對準了那土裏土氣的塑料袋。
霍行舟解開袋子,倒出了一大摞的證書,聲音冷淡地念道。
“這是《傳統醫學師承證》……”
“《出師合格證書》。”
“《中醫技能崗位資格證》以及《醫師執業證書》……”
他從中找出了一本紅色的證書,說道:“這是你們一直想要的行醫資格證。”
霍行舟翻開內頁。
上面顯示着持證人喬惜,註冊時間則是五年前。
五年前?
喬惜懵了。
在場的記者也愣住了。
看直播的觀衆更是傻了。
唯獨中醫協會副會長馬洪文一臉陰沉,他甚至都沒有仔細看那些證書。便大聲說道:“諸位!別被他們夫妻騙了!我們中醫協會從來都沒有頒發過這些證書!”
“所以,這些都是假證!”
假證!
對!
唯有這個解釋,纔是合理的。
記者們的腦子轉得非常快,他們的話筒都要戳到喬惜和霍行舟面前了。
“喬惜,你剛畢業沒有報考行醫資格證的條件。五年前註冊的,更是無稽之談!衆所周知,行醫資格證要實習滿一年,才能報考!”
“霍先生,馬洪文副會長親口證實,這些是假證!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如果是真的,你爲什麼一開始不拿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馬洪文嘴角揚起輕蔑的笑意。
和他鬥?
自掘墳墓。
喬惜抿緊了紅脣,伸出手指輕輕揪住霍行舟的衣角。她心裏難過又自責,霍先生居然爲她去做了假證。
霍行舟神情疏離冷靜,眼底毫無波瀾。
“誰說取得行醫資格證,只有一條路徑。”他冷冷淡淡地開口,猶如高山寒冬最後一捧積雪。
冷得不敢讓人直視,褻瀆。
馬洪文嘲諷一笑,偏要往死路上湊。
萬仁堂被毀,他的資金斷裂。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他早就對霍行舟和喬惜,懷恨在心了。
他站起身,聲音更響亮:“取得行醫資格證確實有兩條路。第一是正規學校畢業,實習期滿考覈。第二則是師帶徒更加嚴苛,需要師傅是多年臨牀經驗的名醫……”
“據我所知,喬惜是海城大學醫學院的畢業生,也是一個鄉下村姑。她哪來的條件拜名醫爲師?哪個不長眼的會收她爲徒呢?”
馬洪文侃侃而談,大部分人都被他說服了。
而霍行舟看他的眼神,和看死人沒什麼兩樣。
大會議室後牆的石英掛鐘,時針和分針重合。霍行舟嘴角微微上揚,那位國醫從不遲到,該來了。
哐當。
大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身穿白色練功服,鶴髮精神的老人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他滄桑有力的聲音響起:“如果我就是那個不長眼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