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後來,當今皇上,也就是當時的安親王和同親王爭奪皇位,安國公主身爲皇上的親姐姐自然公然支持自己的弟弟,而駙馬周朝義卻因爲從小與同親王一起長大,而不願意支持安親王,還數次以詩文痛陳現今朝廷之腐敗,安國公主一怒之下,下令將周家滿門抄斬,便親自手執權杖杖責周朝義兩百大板,然後關進天牢,後周朝義死在獄中,有說周朝義其實是被安國公主毒死的。
後安親王登上皇位,安國公主立下大功,皇上重新敕造公主府,封安國公主爲萬戶,公主的權勢便更加顯赫,就算是後來對親人大肆屠殺的鳳千越,也始終沒有動這個安國公主一根汗毛,至於公主最後的結局如何,連似月也不知道了。
而安國公主並非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她守寡地第三年,在一次宴會上看上了一個太后的侄子薛仁賦,誰知這薛仁賦家中已經有了妻子,安國公主便尋個由頭處死了薛仁賦之妻,讓薛仁賦進入了公主府爲駙馬。
薛仁賦因與髮妻情深,與公主在一起後,畏於公主的權勢他謹慎而謙退,但是卻日日鬱鬱寡歡,終落下重病,安國公主便在府中大肆包養男寵,毫不避諱,而薛仁賦卻也無動於衷,任由公主肆意而爲。
“公主府到了!”
連似月正想着的時候,被一個粗啞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只見母親已經下了馬車,青黛和降香兩人正站在轎外將手伸給她,這次她還多帶了一個丫鬟——綠枝。
她搭着青黛的手腕,踩着馬伕的手背下了車,只見陸陸續續有馬車停下、離去,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個的人,放眼望去,便看到了鎮國候府,尚書府,寧國公府的人,個個都進行了精心的打扮,衣飾富麗華貴,有如花團錦簇般。
連似月望着面前這一張張曾經熟悉的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並不想引起注意,所以一下馬車便低頭默默地站在連母和大夫人的身後。
連詩雅下了馬車後,嘴角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心中默想,這裏纔是她的戰場。
“表姐……”只聽到一個高興的聲音響起,擡頭一看,原來是大將軍蕭振海的女兒蕭柔,正朝她們這邊走過來,身上穿着湖藍戧銀米珠竹葉裙襖,戴了赤金花葉髮簪,緋色絹花,小巧的耳朵上還戴了副最新的藍玉耳墜子,清麗而嬌俏,也是一個出色的美人。
只見她先與連母打了招呼,後便挽着連詩雅親親熱熱地說着話,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連似月似的,並不理會她。
連似月全無所謂,也當沒有看到她,只是連母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蕭柔一眼瞥到那一襲冰藍色錦袍的連訣,他身姿挺拔,眉宇間不知何時已經有了男兒的英氣,她心道,這小子什麼時候長的比他的姐姐還高了。
察覺到她的注視,連訣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怕的別過臉去,冷哼了一聲,嘴裏呢喃道,“有什麼了不起……”
緊隨其後,蕭夫人也走了過來,她一身煙紫色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妝容雅緻,神態清冷,也與連母打了招呼,連似月目光在蕭夫人的身上停頓了片刻,再看看蕭柔——
這麼說來,蕭柔與蕭夫人並無幾分想象之處,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相差甚遠,雖說蕭柔也是美人一個,可比起蕭夫人來,卻差之甚遠了。
“進去吧。”連母說着便搭着宋嬤嬤的手擡腳準備跨過門檻——
“快看,那是八殿下的馬車。”這時候,有人驚喜地叫道。
回頭一看,只見一輛金燦燦的華貴馬車前,一襲絳紫色精緻錦袍的鳳燁正站在馬車前,那錦袍上用金線繡着梅竹的紋樣,給他放浪不羈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儒雅之氣,外面罩了一件白皮狐裘衣,這裘衣華貴而精緻,一看便是由一整只白狐的皮毛製作而成的。
連似月的目光在這裘衣上停留了片刻,腦海中陷入了某種思緒中。
頓時,在場的貴女們臉上莫不是露出興奮而嬌羞的表情來。
連詩雅露出嬌羞小女兒的神情,臉微微的紅了,心臟的跳動禁不住加快了速度,她輕輕摸了摸放在袖口內的精緻的玉墜子——
心想着,今天該要找個時間送出去了,八殿下風姿這樣出色,還不知有多少貴女在打着算盤,姨娘說得對,她命苦,一個庶出的,要自己去爭去搶纔會有。
“八殿下……”正思索着的時候,那蕭柔已是不顧蕭夫人勸阻朝鳳燁身邊跑了過去,熱烈地望着他,甜妹的聲音喚道。
連詩雅的臉色頓時變了變。
“蕭小姐……”鳳燁淡淡的應道,態度中帶着一絲疏離,目光不由地越過蕭柔往連似月身上看過去,這裏幾乎所有的貴女都在看着他,就連那些夫人也在偷偷地打量他,心裏盤算着。
唯有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思全然沒有放在他的身上,連看他一眼都不曾,在一片花團錦簇中顯得格外幽靜清冷。
鳳燁不禁感到有些受挫,但同時心裏也被激起了一種獨屬於男兒的征服欲。
“八殿下……”連母躬身行禮,道。
“連老夫人。”鳳燁回禮,連似月的目光纔回到他的身上,但眼神看來在思索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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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快請進吧,公主就要出來了。”公主府的管家在門口躬身招呼道。
於是一衆人便一道進入了公主府,而連詩雅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在了鳳燁的身邊。
丞相府前來的人自然會更引人注意一些,一路上不少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連詩雅扶風弱柳,巧笑倩兮,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她彷彿一抹豔麗的雲彩,飄到哪裏便讓哪裏的人感到驚豔。
連詩雅感受到注視她的這些眼神,心裏頭不禁歡喜起來,蓮步越發的輕盈,姿態越發的柔妹。
而連似月至始至終只是靜靜地跟在連母和大夫人的身後,但是,她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人們發現這個原本莽莽撞撞,四處闖禍的相府大小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比起那豔若牡丹的妹妹,她仿若空谷幽蘭,大有不爭不搶,寵辱不驚之感。
安國公主府敕造極爲華麗,處處瀰漫着奢靡之氣,寶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地鋪金磚,內嵌明珠,府內的寶頂上鑲嵌着一顆顆花狀的夜明珠,如此奢華,堪比皇宮。
安國公主喜愛菊花,曾將天下所有的名品全部蒐羅進府裏,此刻,正是菊花開的最豔的時節,瑤臺玉鳳,玉翎管,紫龍臥雪,硃砂紅霜,雪海,玄墨……開滿了整個府邸。
微風拂來,香氣宜人。
連似月微微嘆了口氣,如今戰亂連連,內憂外患,雖不是民不聊生,但百姓生活也是疾苦,卻搜盡民脂民膏來造這麼一間公主府,盡顯靡靡之音,真乃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這次名曰賞菊宴,所以宴會現場的佈置也別具心思,將宴席擺在了這一個菊花園裏,頗有瑤臺仙境之感。
衆人進入宴席中,連似月一眼便看到了那已經落座的鳳千越,今日他一襲玄色錦衣,錦袍滾邊的銀線花紋浮動着光輝,一貫的華貴而低調,不引人注意。
連似月脣角微微上浮,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人,總喜歡把自己塑造成與世無爭的模樣,連衣飾方面都花了不少心思,呵呵,所以她這種傻瓜被他算計到骨頭都不剩也沒什麼奇怪的。
連似月一進門的時候,鳳千越的視線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臉上始終帶着幾分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中始終帶着幾分探究。
往常他第一眼看到的總是那個美豔驚人的連詩雅,但這一次,他卻一眼就看到了她,反而將連詩雅忽略了。
察覺到他的注視,連似月毫無所動,若無其事地從他的面前走了過來,看你?呵呵,看你會想殺你!
她又這麼輕視他!鳳千越握着酒杯的手慢慢地握緊了,看着連似月的目光驀然間熾熱起來。
“姐姐,往這邊走。”突然,連訣幾步走了過來,站在連似月的旁邊,巧妙地擋住了某道過於赤果的注視。
“好,訣兒無需擔心我,去你那邊坐着吧。”連似月落座後,拍了拍連訣的手,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嗯。”連訣點頭,一回身,卻與鳳千越的視線對上了,他並沒有迴避,而是直視着這道視線——
他不喜歡這個四王爺!
不知道爲什麼,連訣的心裏對鳳千越涌起一股強烈的排斥感,彷彿他是前世的仇人一般。
鳳千越一愣,這個連家少爺——恨他?
隨着時間的靠近,宴席上漸漸坐滿了人,南邊坐着的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姐們,一羣鶯鶯燕燕地在一起說這話,而對面北邊坐着的則是諸位皇子和貴公子們。
安國公主面子極大,幾乎京都所有的名門都來了。
連似月的目光透過往來的婢女們落在對面,竟然……還是沒有那個身影,現在的他,落魄無比,又怎麼會出席這樣的場合呢,她隱隱含着一絲期待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九殿下到……”突然,殿外傳來一個尖細的太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