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廓後一片酥麻，那點麻意順着頸部一路通向心臟，令倪嘉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其實她想讓厲煜城的拇指別動了，別在刮她耳後的皮膚，因爲好癢。
還想讓厲煜城離遠點，因爲感覺要對眼了，她也快不會呼吸了。
短短十來秒，她還想了好多好多，比如厲煜城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目的又是什麼？
“你們要親親了嗎？”好好手都舉累了，乾脆滑下來捧着臉催促道：“快點呀！”
厲煜城沒憋住，當場哼笑了聲，熱氣就灑在倪嘉的臉上，令她當場回過神，趁男人不注意一把推開。
想到樓下還有很多人在，她有點不自然的將散落在臉側的劉海，別到耳後，轉身往樓下去。
“帶她下來。”
一行人早就在餐桌前坐好了，倪好左邊是程文柏，右邊空了兩個位置，其中一張是兒童椅，一看就是給倪嘉和妹妹留的。
“佟姨，你坐下來一起。”這類話倪嘉說過很多遍，佟姨卻很少聽，所以她乾脆過去直接拉人。
“小孩我來喂吧。”佟姨去抱妹妹，妹妹抱着厲煜城的脖子卻不肯撒手：“我跟爸爸一塊~”
“自己喫。”她這話是對着妹妹說的。
餵食是個惡習，不是特別麻煩的東西，倪嘉都不會動手幫忙。
“那我跟爸爸坐，可以嗎？”好好摟着厲煜城的脖子，小臉埋在那，說話還奶呼呼的。
倪嘉早發現了，只要厲煜城在，妹妹的撒嬌功底，就比平時還要厲害上幾分。
而且厲煜城很受用，每次都一臉得意，就像完全忘記自己曾經討厭小孩。
“凳子拖過來。”厲煜城朝佟姨打了個手勢，視線順帶划過去看了眼坐在程文柏旁邊的姐姐。
對方也正巧盯着他，手裏捏着聖女果，嘴邊鼓出一塊。
“你要不要過來？”厲煜城朝她發出邀請。
他們隔了半張桌，斜對面的距離，其實不遠，但厲煜城覺得一碗水得端平。
倪好看看媽咪，邊點頭，嘴裏邊緩慢的攪動，程文柏擱在桌上的手指蜷了蜷，臉色有點難看。
在厲煜城下來之前，他和姐姐交談愉快，舉止也親，就跟在瑞士那會兒一樣。
倪嘉瞧見了，卻什麼也沒辦法講，因爲她不能阻止小孩內心的嚮往，所以無法跟姐姐說你這樣會傷了乾爸的心。
“不用拉凳子了，你坐這。”倪嘉乾脆把她的位置騰出來，想自己坐到高鑫邊上去。
“媽咪，你也坐邊上。”倪好拉住她。
場面一度尷尬，高鑫瞧程文柏豎那不動，心裏也大致明白，他乾脆端着碗起身，自己主動騰位。
“得得得，兩小祖宗喫個飯跟下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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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自然的坐過去挨着程文柏，在桌底下用膝蓋磕了磕對方，打了個暗語：哥們，別難過。
最終倪嘉還是和厲煜城坐到一起，兩人一邊一個女兒，這場面佟姨瞧着欣喜，笑容挒的跟花一樣，就差掏出手機拍一張。
“程哥，明天你們公司發佈什麼新品啊？”高鑫怕程文柏不開心，主動找人搭話。
“呼吸機。”程文柏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不同，表情也淡，喫飯不露笑勉強說的過去。
“呼吸機是什麼？”倪好吸溜了口面，嚥下去才問。
“一種醫療儀器，”程文柏溫柔的跟她耐心解釋，說話間幫她揩去嘴邊的油漬：“你剛出生那會兒戴過。”
倪嘉擡頭看過去，程文柏沒有接收她的視線，似乎是有意躲避，不知道爲什麼，她隱約覺得對方這是刻意的。
“我戴過嗎？”倪好搖了搖頭：“不記得哦。”
“你當然不記得，那時候剛出生，你大概就這麼點兒大。”程文柏雙手舉在桌前比劃。
“那我呢，那我呢！”好好也興奮地問。
“你就更小了。”程文柏笑着攏起雙手，將範圍又圈小了點：“大概這樣。”
這會能確定了，程文柏就是有意找回場子，倪嘉收回視線，給姐姐夾了塊魚，催促道：“快喫。”
“媽咪，我真的那麼小嗎？”倪好一臉求知的眼神，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倪嘉笑着應了聲：“嗯。”
比起右邊的亢奮，左邊明顯氣壓低了很多，厲煜城放下筷子轉頭看她，倪嘉等了會兒，什麼話也沒等到。
“這事兒我沒聽過，怎麼回事啊？”高鑫也一臉疑惑，呼吸機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早產，沒滿月，剖的時候才七個多月。”
“早產我知道，蜜姐還說她們在保溫箱住了兩個多月。”
“嗯，當時姐姐肺部發育不好，所以呼吸機戴了一段時間。”
“嘶~”高鑫越過程文柏摸了摸倪好的腦袋：“小可憐樣~”
到這會兒厲煜城的臉，已經完全黑了，這段資料被程文柏捂的密不透風，他根本什麼也查不到。
他的手微微顫抖，發現後就藏到桌下，攥緊了自己的膝蓋，但這點動靜，還是被程文柏捕捉到。
“那妹妹呢？”高鑫又問。
“妹妹就是體重偏輕，還有點黃疸，沒什麼大問題。”程文柏衝好好擠擠眼睛：“就是還吮手指頭，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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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噢~”
實際這個癖好一直保留到三歲，但好好拒絕承認，因爲媽咪說手指很髒，而她是愛乾淨的小孩。
“爸爸，我沒有噢~”她還刻意湊過去跟厲煜城強調，就怕對方覺得這是壞習慣。
厲煜城勉強的笑了下，伸手摸了下她的後腦勺，說：“嗯，現在沒有。”
音調變了，倪嘉低頭默默喫飯，心想，厲煜城應該生氣了。
“所以你不要在他們面前抽菸。”
“我沒有啊！”高鑫舉着手：“蜜姐討厭煙味，我從來不抽的！”
“嗯，那就行。”程文柏笑了下，據他所知，厲煜城有段時間是抽菸的。
“佟姨，”倪嘉突然擡頭問：“我記得買了海鹽黑胡椒，牛排上撒了嗎？”
“撒了，不夠嗎？”佟姨準備站起來：“我去拿。”
“你坐着，我這兒近。”倪嘉起身往廚房去。
她就故意搞出點動靜，好讓程文柏知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別沒完沒了。
在她起身之後，還有個人跟了過來,並且剛進廚房，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