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壓抑的嘆息了一聲，大手拂過她臉頰上的黑髮，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到她一樣，“除了關節痛，還有哪裏不舒服？”
“嗯，我想想，”林汐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小手握着他的無名指，“陸先生，你是不是還欠我一枚婚戒？”
陸承修微微側首，看着女孩乾淨溫淡的眉眼，嗓音清沉，“婚戒會有，我的命也是你的，但現在不是你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語調很低淡，但言語中卻帶着一種不容人拒絕的凜冽氣勢。
林汐抿了抿脣，小手攀上他的脖頸，輕輕吻上他清雋的側臉，然後拉過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還有這裏。”
陸承修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是心絞痛？”
“嗯，”她沒再隱瞞，“一休息不好就容易發作，偏偏我睡眠又不好，總是惡性循環。”
怕他擔心，她又加了一句，“不過我包裏總是帶着藥，心絞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其實我都沒有很在意了，你也知道，睡眠這種事，越是在意，就越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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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她太想表現的雲淡風輕一些，可越是刻意，越是逃不過男人洞悉力驚人的眼睛。
他沒再逼問她，看見她眉宇間已經掩飾不住的疲累，他抱着她躺下，看着她睡着之後，也沒再出去，就這麼靜靜的守着她。
他的女孩，給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爲他生了兩個孩子，可他卻除了留給她一身的傷病，什麼也沒來得及爲她做。
“爸爸！”
車門忽而被拉開，林閩深滿頭大汗，還沒爬進來，嘴巴就被陸稚羽先一步捂住了。
“噓！媽媽在睡覺！”
陸承修抱過林閩深的小身體，又將陸稚羽拉了進來，低聲在孩子們身邊囑咐，“媽媽累了，你們別說話，嗯？”
兩個孩子懂事的齊齊點頭。
陸承修將林閩深和陸稚羽放到後座，替他們拉好安全帶，才轉身示意司機可以出發。
林閩深手裏還拿着半路上買的棒棒糖，本來想和爸爸分享剛纔的趣事，但看着陸承修又坐回了林汐身邊，替她輕輕掖了掖毛毯的邊角，然後低下頭，在媽媽額頭上輕輕吻了吻，就不敢再開口了。
爲什麼他覺得，自從爸爸回來之後，家裏最受寵的寶貝就不再是他了？
林汐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是冰火兩重天的世界，反正睡得不怎麼舒服，但意識昏沉之際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護着她，讓她原本就要驚醒的神識數次又迷糊的睡了過去。
本來她午睡最多能睡二十分鐘，這一覺下去，不知不覺三個小時就過去了。
等她再次醒來，還是在車裏，卻只有她和陸承修兩個人。
“孩子們呢？”
恍惚中她只當是還在遊樂園，但看着窗外陌生的建築，又分明不是。
陸承修合上面前的筆電，擱到一邊，將她扶了起來，“孩子們回家休息了。”
她又轉頭看了眼窗外，“那我們現在在哪裏？”
“在宋昱的醫院。”
林汐收回視線，目光隱有疑惑。
陸承修將薄毯拿走，又取過她的風衣外套披在她肩頭，“我現在對你很不放心，總要系統檢查過一遍，好讓我知道到底有哪些問題。”
言下之意，他不怎麼敢相信她輕描淡寫的那些話。
“那你怎麼不叫醒我？”
陸承修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吻了吻她的眉眼，“你覺得我捨得？”
急診內科早就闢了綠色通道出來，林汐有五六年沒見過宋昱，人家已經是這家中心醫院的院長，此刻院長大人親自帶着兩名心內科的主任教授等在急診內科診室，等林汐到了，主任教授親自帶着她去檢查。
陸承修原本要跟着去，林汐拒絕了。
宋昱忍不住笑，“老陸，五年不見，你對小嫂子還是那麼緊張啊！”
陸承修握着她的手腕，垂眸看着她，“爲什麼不想讓我陪？”
林汐看了眼四周想笑卻都不敢笑的醫生，小臉微微紅了幾分，“那個，只是做個檢查而已，你在外面等我就好了啊，難不成還怕我跑了？”
陸承修沒說話，林汐不想讓其他醫生等太久，踮起腳尖在他脣上吻了一下，趁着他分神的間隙，飛快抽出手腕，走進了急診通道。
陸承修：“……”
“好了，老陸，小嫂子年紀輕輕，這個年紀基本不考慮心臟基礎病，你別瞎擔心了，去我辦公室喝口茶？我們也很久沒見了，等下小嫂子出來，我讓人把她送到院長辦公室行不行？”
陸承修目送着林汐的身影，直到在他目之所及的視野裏再也看不見她，才緩緩淡淡的收回目光，看了眼宋昱，“嗯。”
……
安靜的院長辦公室，清新的茶香四溢，水墨雕花屏風後面，傳來男人的交談聲。
“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昱將煮好的清茶倒入茶杯，遞給陸承修，“回來也不和我說一聲，這可不夠意思啊！”
“回來沒幾天，”陸承修微微垂首，聲音沉靜，“抱歉，下次找個機會，請你們聚一聚。”
“那是肯定的，”宋昱笑笑，喝了一口茶，“江辰那小子應該也不知道你回來的事吧？五年前你把天塹徹底丟給他的時候，他可沒少找我哭，人家現在硬是被你這野外生存訓練模式給逼上了去年的江城富豪榜TOP3。”
陸承修拾起茶杯，升騰的霧氣朦朧了男人英俊的輪廓，他的嗓音帶了絲笑意，“他有這個實力。”
“嗯，的確，”宋昱深表贊同，“不過這些年事業是成功，身後的小姑娘換的更勤了，現在三十好幾，連個定下來的都沒有，急死他爹媽！”
陸承修垂眸笑笑，並未言語。
宋昱不知陸承修和林汐之間曲折的過往，只當他們是一起回來的，感慨了一聲，“真羨慕你和小嫂子那樣伉儷情深的愛情，連小嫂子做個身體檢查，你都要放下一切工作陪着，難怪小嫂子當年敢跟着你兩眼一抹黑的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陌生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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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他擡頭看向陸承修，語意調侃，“話說，小嫂子那會難道就沒想過，萬一你欺負她了，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誰也不認識，連個孃家都回不了，那得有多悽慘……”
陸承修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