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好香,還餵我喫飯!
聞人渡這才知道,原來修銘口中被兒子賴着餵飯的人,就是“阿柔姐姐”。
他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和父皇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人,兒子一來大梁就碰見了。
但兒子前些日子,偷偷進過父皇的密室,見過瑤孃的畫像,不可能無緣故這樣說。
兒子能叫她“姐姐”,年齡肯定是對不上,難道是瑤孃的女兒,或者只是相貌相似?
既然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瑤娘”,聞人渡不願錯過一絲一毫的機會,決定見一見兒子口中的“阿柔姐姐”。
“今早她幫了你,明日父王,親自帶你去向阿柔姐姐道謝,如何?”
阿樾聽見自己又能見到阿柔姐姐了,高興地拍着小手,“好,好,明天早早就去,我還要阿柔姐姐餵我喫飯!”
聞人渡脣角輕提,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星河漸落,晨光熹微,又是一個清晨。
阿樾在牀上翻了個身,撅着小屁股爬起來了。
他伸出小手,推了推父親的肩膀,“父王、父王,我們該起牀了,該去找阿柔姐姐了。”
“父王、父王……”
聞人渡睜開眼睛看了兒子一眼,他目光有些清冷,毫無剛醒之人的朦朧,嚇得阿樾立刻收回了小手。
聞人渡不是不高興,也不是故意嚇唬兒子的,只是他在軍中待久了,警惕性極高,平時就這樣。
他伸出手摸了摸兒子的頭,“好。”
阿樾想到阿柔姐姐就開心,特意讓下人給他換了一身新衣裳,圍了白色的狐狸領,配上又白又嫩的小臉蛋,就像年畫上的胖娃娃,別提多可愛了。
出去打探消息的修銘回來道,“王爺,那位夫人跟他相公出門了。”
阿樾一聽這話急了,“阿柔姐姐走了、走了……”接着“哇”一聲哭了出來。
修銘瞥一眼王爺冷厲的眼神,趕忙解釋,“屬下打聽過了,只是出門,不是離開。”
“不許哭!”
聞人渡一聲呵令,阿樾的哭聲立刻變成了抽噎,眼淚汪汪癟着小嘴,別提多委屈了。
“她只是出門,不是不回來,一點小事,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阿樾這才明白過來,父王的意思是阿柔姐姐還會回來。
他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怕惹了父王生氣,就不帶自己找阿柔姐姐了,伸出小手。
“父王,抱。”
……
蘇嫿跟靳珩出門喫蟹黃龍鬚面了。
津門是入海口,有河有海,一年四季都有美味的海鮮可食用,蟹肉龍鬚面更是本地的特色之一。
選三只膏肥體大的蟹子,將它們拆開,蟹肉和蟹黃經過炒制,淋在煮好的龍鬚面上,每一口都濃稠味美,鮮香四溢。
只是價格有些貴,兩碗面就能趕上一桌普通席面的價格了,一般人喫不起,也不會早晨就喫這個。
靳珩能來,是因爲他提前包了這間名爲春華的酒樓,讓老闆早早起來給他做,真是有錢任性。
誰讓他現在是“富商陸壑”,自然要顯示自己的財力,帶着自己的“小嬌妻”喫喝玩樂,一擲千金。
結賬時,靳珩略帶蘇州口音詢問店裏掌櫃。
“我要爲內人置辦些首飾,不知此地哪裏賣的首飾最好,最名貴。”
掌櫃是位四十多歲的半大老頭,本地人,對津門很是熟悉,不假思索道,“公子問起首飾,自然是鳳祥閣的最好,只是價格有些貴。”
靳珩看了眼身邊的妻子,滿眼寵溺藏不住,“價格不重要,重要是足夠名貴,能配得上我夫人。”
蘇嫿聽見第一聲“內人”時,還沒覺得什麼,只當他是在演戲。
可是第二聲“夫人”叫出來,再配上靳珩繾綣的眼神……
蘇嫿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
男人有了財力,權力,再加上無可挑剔的皮囊,說起情話來,真是讓人小鹿亂撞。
若她此時是不諳世事的少女,情竇初開,就算明知道全是假的,靳珩也會變成她的一場劫難。
幸虧,她不是。
有些跟頭,一輩子摔一次就夠了。
掌櫃聞言笑了笑,他知道這位爺有錢,不然能大清早就包下酒樓,就爲喫一碗蟹黃面嗎。
“您說的對,夫人如此美貌,當然要配世上最好的。”
這句話完全取悅了靳珩,他一高興,賞了掌櫃一百兩銀票。
這世上還有比自己更好,跟蘇嫿更相稱的嗎。
鳳祥閣。
蘇嫿和靳珩進門後,女掌櫃只看一眼,就知道兩人非富即貴,熱情地將他們請到樓上雅間。
茶水、點心立刻伺候不說,首飾一盒盒往裏面送。
什麼南海的珍珠,東海的珊瑚,西域的和田玉,洪沙的紅寶石、翡翠……應有盡有,都是做工精美的上品。
蘇嫿若不是見過世面,怕是要被眼前的富貴迷了眼。
靳珩選了一串清透濃綠的翡翠項鍊,戴在蘇嫿的脖頸上。
“上次那串不夠好,這串正襯你。”
蘇嫿知道,靳珩說的上次是哪次。
那次在珍寶閣買首飾,她被掌櫃那句“穿紅掛綠”刺傷了。
因爲她進過教坊司,又給靳珩做過通房,這輩子都沒機會穿紅當正妻了。
但她現在是陸壑的愛妻,不是靳珩的通房,自然穿得了紅,掛得了綠。
女掌櫃適時將銅鏡端在她面前,笑着誇讚道,“夫人美得就跟天仙似的,七仙女下凡都不及夫人半分,就該戴我們閣中最貴的珠寶。”
蘇嫿看着鏡中的自己,又摸了摸脖頸上的珠串,水頭和顏色,的確比之前那串好多了。
真好看。
若自己真是靳珩的妻子,也就如此了吧。
若是靳珩以後娶了妻,會不會也對她這麼好,一口一個內人、夫人,叫得親密。
蘇嫿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突然想到了這些……
蘇嫿將自己的思緒收回來,想起剛剛女掌櫃說,這是閣中最貴的珠寶。
“夫君,爲妻知道你疼我。”
夫君、爲妻……
靳珩只覺這兩個詞,從蘇嫿口中說出來格外順耳,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郎君真心,可抵萬金,這翡翠珠串……”
蘇嫿朝靳珩使眼色,意思是咱不能買。
靳珩道,“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其他首飾就不看了。”
女掌櫃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什麼玩意?!這就不買了!
這男人太小氣了吧。
穿得人模狗樣,出來畫大餅來了。
“全都要了,還有你身上這串也不摘了。”
聽見後面這句話,女掌櫃眼睛都瞪圓了,馬上換了張合不攏嘴的笑臉。
“好勒,小的這就給您算賬!”
蘇嫿也是瞠目結舌,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想露富也不能這樣花啊,你倒是問問價啊。
此時蘇嫿並不知道,剛剛那兩句話,每個字都說到了靳珩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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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真心,可抵萬金。
有她這句話,什麼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