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去見過阿月了。”鳳訣淡淡地說道。
“她如何？我原本也打算要去的。”連似月道，“我們都有了歸宿，她不能像跟落葉似的飄着啊。”
＊
數日前。
樹木鬱鬱蔥蔥，簡陋的庵廟掩映其中。
那庵廟前面，一身青衣的小尼姑跪在門前，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口中唸唸有詞，太陽照射在她的身上，她從早上一直跪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那緊閉的門才終於打了開來，一個面目和尚的老尼姑出現在了門口。
她睜開眼睛來，出聲喚道，“師父——
“阿彌陀佛，你還是回來了。”
“師父，徒兒心事已了，便回來向師父請罪了。”靈玉虔誠地道。
“善哉善哉，你擅自離開本廟，本不想再收留你，但爲師看你孤苦無依，無處可去，便寬恕你一次，起來進去吧。”靜安師太道。
“謝師父。”靈玉鄭重地磕頭。
“靈玉，快起來吧，和我一道去打掃禪房，過兩日有貴客要來呢。”師姐靈妙走了過來，將她攙扶起，抱過她懷中的兔子，高高興興地道。
“是，師姐。”靈玉躬身，從靜安師太的身旁走過。
“靈玉，此回可還算順利，你在乎的人，可都沒事了？”靈妙一邊和靈玉打掃着禪房，一邊問道。
“都沒事了。”靈玉默默地清掃着地面，說道。
“那就好，往後，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留在水月庵了。”靈妙笑着道。
“師姐，咱們水月庵鮮少有人前來，此回是什麼人要來，還得師父如此重視呢？”靈玉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師父未曾透露。咱們別想那麼多了，師父既然這麼重視，想必就是頂重要的人，趕快做事吧。”靈妙說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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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靈玉正在齋堂唸經敲木魚，靈妙走了過來，道，“小師妹，貴客來了，師父讓你過去。”
靈玉微微一愣，什麼貴客，需要她去？
“快去呀，這裏交給我便好。”靈妙見她還在發呆，便從她手中拿過了木魚，催促道。
“哦，好。”靈玉回過神來，一路雙手合十，往師父的禪室方向走了去。
剛走到門口，便隱隱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和師父說話，她靠近門邊，悄悄往裏面看了一眼，當看到那半張眉目如畫的臉時，頓時一驚，急忙轉身就要走。
“是靈玉來了吧，快進來吧。”但是，她才走兩步，便聽到師父喊她。
沒辦法，她只好咬了咬下脣，硬着頭皮推開門，低着頭走了進去，道，“師父，徒兒來了。”
只見，那坐在靜安師太對面的，正是十一皇子殿下鳳訣，他不知和師父談到了什麼，有些紅光滿面，顯得很盡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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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訣看到靈玉進來，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來的正好，爲父方纔與小殿下談論了一個多時辰的經文了，現在，爲師要去爲今日的齋飯做些準備，因爲小殿下要留下用素膳，你陪小殿下參觀一下水月庵吧。”靜安師太說着，站了起來，與鳳訣拂禮，便走了出去。
“師父！”靈玉忙喚了一聲，但靜安師太已經離開了。
靈玉只得慢慢轉過身來，對鳳訣道，“阿彌陀佛，施主，水月庵很小，實在沒什麼可看的，如果施主想喫素膳，那便留下來用了再走，貧尼還有其他的事，就不奉陪了。”她說着，轉身便走。
“水月庵雖小，但我也是頭一次來，請小師父陪我走走吧。”鳳訣起身，說道，且不等靈玉說什麼，就率先走了出去。
靈玉頓了頓，只好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鳳訣走在前面，靈玉雙手合十，跟在後面，慢慢地走着，一路無言，她看他的背影，不知不覺，比從前更加英挺俊朗，就連肩膀，看着也比過去更有力量，歲月洗禮了他，他再也不是那個和她在狩獵場上吵架吵的面紅耳赤的少年郎連訣了。
說是要她領着他走一走，但是，其實，一直是他領着她在走。
“十一，你後悔嗎？”終於，鳳訣在一顆大樹下面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問道。
靈玉正想着自己的事，他突然停下問她，她一愣，擡起頭來，眼中流露出一片迷茫，“什麼？”
“你後悔自己進了一趟宮，當了一會公主嗎？”鳳訣問道。
“後悔嗎？”靈玉目光看向遠處，漸漸變得悠遠，道，“後悔不後悔，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你也沒有，不是嗎？小殿下……”
是啊，鳳訣苦笑，他們是誰，他們都沒有選擇。
“十一，對不起。”
“對不起？”靈玉露出一絲疑惑，“小殿下，你爲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我總有一種搶走了你一切的感覺，因爲有我，所以不能有你。”這是鳳訣心裏的痛。
靈玉笑了，道，“連訣，你真傻，這本來就是你的生活，不是我的生活啊。”她眼底卻凝着笑意，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略顯蒼白和瘦削的臉上，在這一刻，她顯得這般純淨美好。
“十一，姐姐要大婚了。”連訣說道，“和九皇兄。”
靈玉心頭微顫，道，“以前就覺得九殿下對連似月格外不同一些，只要連似月在，他的眼睛裏就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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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九皇兄一直對她很好，事事爲她圖謀，以我對連家的瞭解，經過我的事，連相對姐姐不會再信任，九殿下這個時候求親，正是最恰當的時候。”鳳訣說道。
“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十一，你纔是十一，我叫阿月，法號靈玉，你可以叫我阿月，也可以叫我靈玉師父。”靈玉微笑着說道。
“十一……”
“連訣，你喜歡我嗎？”靈玉仰起頭，問道。
從前，他們兩人在狩獵場裏吵架的時候，還是一般高，她踮起腳就可以居高臨下地瞪着他，不知不覺，他已經高出她很多，她需要仰起頭來，纔看得到他的眼睛了。
鳳訣一怔，心頭微縮，目光出現一絲遲疑。
靈玉笑了，笑的眼睛彎成兩彎月牙兒，笑的眼底泛起一絲隱隱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