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靈月笑了幾聲。“我幹嘛要懂你？”
“你連塊糖都酸了，你也吃不出來，你讓我同情你？同情你什麼？我們都不是同類了。”
白谷沒有想到，容靈月會無情成這樣，嘴裏喫着的沒滋沒味的奶糖，他心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只覺得很難受。
連他被植物吞噬掉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難受過。
他的姐姐，爲什麼對他這樣無情了？
以前不知道他是誰，她這樣對他，他能理解，可是現在，明明都知道他是誰了。
爲什麼還要這樣對他？
“姐姐，你爲何這般無情，你這樣說我，我很難受，而且我也不想變成這樣的。”白谷哭了。
哭的很可憐。
帶着血的臉上，看出了悲傷。
“爲我是死了的是那個孩子，不是你啊！”容靈月又扔出一句扎心的話。
這讓白谷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蒼白的像是隨時都可能死過去一樣，他眼裏的光亮消失不見，他不明白的看着容靈月。“爲什麼不是我？我一直都是白谷。”
容靈月伸手摸了一下，剛纔白谷流出來的血。
“你到底是不是他，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可以模擬人形，你可以模擬人血……可是你看看你的血，比人的血液要粘稠多了，而且當你真正受傷的時候，你就流不出血來了。”
“你學着人的喜怒，可是你到底不是人啊！”
容靈月拈了拈手掌心的血，她似乎也很心疼，可惜她心疼的是那個孩子！
那個爲她而死的孩子。
而不是這個產生二次異變的變異植物。
“姐姐，永遠都能這樣平靜的對待所有人嗎？”白谷苦笑。“還是你不希望我活着，所以你才這樣說話的，故意刺激我？”
“你能叫活着嗎？”容靈月反問。
“我怎麼不能叫活着？我活的好好的……哪裏你看不出來我是活着的了？”白谷不服，說話聲音就大了一些，吼的讓人害怕。
“白谷……你只是一個擁有了他意識的載體，你本身並非是人類啊！如果你還真的活着，那只能說是你自己殺了你曾經的自己，你能接受這個嗎？”
容靈月咬了咬自己的嘴脣。
她真的不懂，爲什麼他們這些人不能生在和平的年代，沒有變異植物，沒有異化人類，沒有這些生死存亡。
那該有多好啊！
她是真的心疼那個孩子……
再聽到白谷說到他死時的痛楚，她更是內疚到無法言說，可是這人不是那個孩子啊。
“姐姐，爲何不能當我是那個孩子？我爲什麼不能是？”白谷有些瘋魔。
容靈月卻想給白谷一巴掌。
她冷聲道。
“爲什麼要當你是那個孩子？就是我當你是那個孩子又能如何？這就是你能隨便害人，傷害我身邊人的理由？就是你能拿那麼多活人幫實驗的藉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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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自己死前被變異植物折磨的有多疼，可是你卻在做着同樣的事，你拿人和變異植物融合……你是想要融合出什麼東西來？”
“和你一樣的存在嗎？”
“你真的還是那個孩子嗎？他天真純真，一心只想求活，他說他只想有個家，他根本不會做現在你做的這些事情……爲什麼覺得你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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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基因裏，真的還有他嗎？”
“你本質上，其實就是人類啊！你甚至連殺害人類都感覺不到害怕、恐懼，你是不是還隱隱的有些興奮……”
白谷聽到容靈月說到這裏，他突然掙開了繩子。
應鏡林以爲他要做什麼，可是白谷只是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不亂說了！你就是不想承認我是那個孩子，就是因爲你不想要我了，你纔會這樣的。”
容靈月緩緩的站起來，她無奈的點頭。“行，那麼我要你在人類和變異植物之間選擇一樣毀滅，你會選擇哪一方？”
“不要拿我當藉口！白谷！”
白谷一臉迷茫的擡頭看着容靈月，他明明應該說選擇容靈月這一方的，可是他居然該死的根本開不了口。
最後他只能盯着容靈月……
“你選不出來？還是說不出口！”容靈月閉了一下眼睛，嘆了口氣。“你把雲西樓應鏡林引進來，是真的要幫我報仇？是報復我說話不算話，沒有嫁給你而嫁給了別人？”
“你問問你的心，你拿那玉符給我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迎我進來，你是不是也想過除了我……”
“還有你說與無人區的那些合作，你真的是在合作嗎？”
“不……你想拉他們一起死。”
“你想害死所有人。”
“這只有一個解釋，你不是人類啊，你從始至終沒有站在我們這一邊，你想要的……是所有人都死。”
“你現在會跟我說這些，你會難過，只是因爲你留下了那孩子的意識和記憶，下意識的以爲自己還是個人，你想爲自己殺害這麼多人，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我，就是那個解釋。”
“白谷！我真的挺可憐你的……可是我更可憐當年那個被你吞掉的人類孩子。”
“我可以不動手殺你，那是因爲你還有他的意識，可是我又無法與你共情，因爲我是個人類，我只會站在人類這一方……如果有一天，越來越多的你這樣的異類出現……”
“那麼我定然是會與你不死不休的。”
白谷一直聽着容靈月說話，他沒有反應。
其他人也不曾聽過容靈月說過這麼多話，也不曾知道她原來是這樣想的。
“姐姐……你真的好殘忍，就像當初一樣，你離開我時，也是這樣，絕決的轉身，一轉身就是永遠。”白谷雙手無力的垂在兩邊。
他仰坐在地上，看着坑頂傾泄而下的大雨。
“我很抱歉，沒有能救下那個孩子，才導致出現這樣的你，讓你陷入這樣的絕境……”容靈月向那個孩子道歉。
卻沒有覺得有對不起白谷的。
“其實當時給你玉符時，我是真的那樣想的，想着你如若跟着他們一道全死了，我可能心中就沒有那股執念了，如此我就是我了。”
“明明是你不要我的啊！我爲何還要對你念念不忘啊！而你說不認得我就不認得我了，明明我都叫了那麼多聲姐姐了。”
“得知你死了，我又痛又麻，得知你又活了，我也是真的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