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見莫君揚走的路線不對,也沒有掙扎,小手環抱着莫君揚的脖子,又小聲地問了句:“我們去哪裏?”
莫君揚大步不停,乾脆地說:“回家。”
知道時青雪沒懂,又補充了一句:“瑞王府。”
什麼時候瑞王府成了時青雪的家了?
時青雪還懵懵的,夏芒卻急急忙忙地追上來擋在莫君揚面前,“莫世子,您不能就這樣把六娘帶走。”
莫君揚擡眼掀了夏芒一眼,冷漠地說:“滾開!”
夏芒抖了一下,卻還是咬牙不肯退,“如果六娘這時候走了,就等於將把柄往那些人手上送,這事要是傳出去,那六孃的名聲可就毀了,請世子三思。”
“呵!”莫君揚冷嗤一聲,根本沒有將夏芒的警告放在心上。
既然時家護不住時青雪,那個地方不要也罷!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夏芒心中叫苦不迭,如果真的讓莫君揚這時候把時青雪帶走了,那兩人的關係就不知道會被黑成什麼樣了!
可她不敢攔啊!
只能將求助的目光轉向時青雪:六娘,起碼您得清醒着吧?!
時青雪軟軟地倚在莫君揚的懷裏,十分依賴的樣子,大眼睛半闔半開,也不知道有沒有收到夏芒的暗示。
夏芒急得汗都出來了,想着就是死都要把莫君揚攔住,這時忽然聽到時青雪軟棉無力的聲音,“莫君揚,我的手好痛,你再幫我包紮一下傷口好不好?”
莫君揚沉默片刻,深邃的眼眸緊緊鎖住時青雪,最終還是妥協,淡道:“收拾現場,我要知道那人的來歷。”
“喏!”魏子朝恭敬地應了聲,目送莫君揚轉身回廂房,這才擦了擦額上的汗。
不禁暗歎好險,他剛纔差點以爲自家主子要徹底不管不顧把人鎖回家,那估計整個京都貴族圈都得亂了套,還是時家六娘好本事,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大魔王給治住了。
不過他還得快點把那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傢伙揪出來,不然等莫君揚的怒氣轉移到他身上可不是好玩的。
魏子朝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把那小婢女叫回神,開始工作了。
時青雪回到廂房後堅持要先洗澡,剛纔在地上滾了一圈,還被那個尾瑣男人碰了好幾下,差點沒把她噁心壞了。
莫君揚卻不許她洗澡,理由很充分:“你的傷口不能碰水。”
“沒事的,你叫夏芒進來幫我就好了,我保證不會讓右手碰到水。”時青雪可憐巴巴地要求。
“她在查那個男人的身份,沒空。”
“那叫冬霜也是一樣的!”
莫君揚一口否決了,“冬霜太莽撞了,不行。”
時青雪難受地扯了扯衣領,“那其他婢女也行,秋露總夠細心了吧?”
“不行,其他人還不能信任。”莫君揚拒絕得毫不遲疑,把時青雪的路都堵死了。
時青雪頓時不幹了,“不行,我難受死了,你不讓我洗澡,我就不包紮傷口了。”
莫君揚差點沒被青雪無賴的小模樣給氣笑了,到底是誰受傷啊?
只是莫世子看到時青雪那又是紅腫又是流血的右手,冷硬的心腸一下子軟了,思索一番,開出條件,“你要洗澡也可以,但必須都聽我的安排。”
時青雪連連點頭,應得極爲爽快,不用莫君揚交待就麻溜地讓冬霜準備熱水。
末了,她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莫君揚,以十二萬分真誠保證:“你放心,我右手一定不沾水。”
莫君揚點點頭,“好。”
時青雪又眨眨眼,提醒:“我要開始洗澡了。”
莫君揚不動聲色地應:“嗯。”
紋絲不動。
時青雪以爲自己暗示得不夠明顯,再次提醒:“我需要脫衣服。”
“需要我幫你?”
“咳咳!”時青雪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生氣地趕人,“你快點走啦!”
莫君揚還是不動,同時點明:“我要在這裏看着你。”
“哈?”時青雪喫驚地瞪圓了眼,幾乎以爲自己聽岔了,但莫君揚的態度無一不是在說:他要留下來。
時青雪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
開什麼玩笑!就算沒有男女大防也終究是男女有別的好不好?!
莫君揚十分淡定地提醒:“你剛剛答應了的。”
“我答應什麼……”時青雪張口反駁,猛地意思莫君揚剛纔的話:你必須都聽我的安排!
而所謂的安排就是……
時青雪的臉熱得可以煎雞蛋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總之她彆扭萬分地抗議:“我纔不要你看着我洗呢!”
這種事怎麼可以!
莫君揚挑眉,“你想耍賴?”
“我……”時青雪所有的話都被堵死了,鬱卒萬分。
莫君揚根本就是故意耍着她玩的!
莫君揚不知道時青雪心中所想,卻一眼就看懂了她的彆扭,也不解釋,直接把人拉到浴桶旁。
不會是想把她脫衣服吧?
時青雪嚇得抖了抖,卻見莫君揚從懷中抽出一條絲巾,單手矇住了自己的雙眼,握住青雪右手腕的手半點不肯挪動。
只淡淡地開口:“洗吧!”
時青雪滿腦子都想叫莫君揚滾,實際上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可是對上莫君揚坦然的態度,她說不出來啊!
莫君揚從舉動到態度無一不表明:你放心,我不會看你的。
如果她再揪着不放,就顯得她太斤斤計較,而且還自作多情!
可爲什麼她還是感覺到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啊!
自己要的洗澡,再羞恥也要洗完!
時青雪只得催眠自己:這裏就我一個人,這裏就我一個人,這裏就我一個人……
默唸三次,然後速戰速決!
有莫君揚‘把關’,時青雪洗完澡全身都蒸騰出水汽,可傷口一點沒沾水,清水出芙蓉的模樣一下子掠奪了莫君揚的心神。
他的喉結不自主地滑動了一下,像是吞嚥,貪婪的情谷欠在他眼中一閃而過,隨即他就垂眸,默默地拿來紗布替青雪重新包紮傷口。
時青雪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系列動作,還給莫君揚貼上了‘正人君子’的標籤,感激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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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揚心中苦笑,但面上若無其事,“謝什麼?”
時青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髮尾,有些難爲情地說:“你幫了我那麼多,今天還救了我。”
這一筆筆,簡直就是永遠還不清的債啊!
時青雪卻遠沒有當初的焦慮不安,頗有些債多了不愁的心大,笑着說:“我會還你的!”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謝謝,更不是什麼鬼償還!
莫君揚無法理直氣壯地指出這些,只能將話嚥了,滿嘴苦澀。
正巧這時候魏子朝來彙報進展:意圖侮辱時青雪的男人名叫李癟,是附近一帶出了名的地痞流氓,不要命的那種,三天前被人安排進寧靜寺,說是爲了完成一個任務。
至於這個任務是什麼,在場的人都一清二楚。
時青雪仍有些疑惑,“信是今下午送到我這裏的,根本沒給別人看,這個李癟怎麼知道我會這個時候去槐樹下的?而且大姐姐爲什麼不在那裏?難道她出事了?”
冬霜一臉氣憤,想說又不敢說,忍得很辛苦。
時青雪有些看不過眼,便問:“你見到大姐姐了?她怎麼了?”
這時候時青雪還以爲時寶寧只是爲了不惹火上身才躲着她,心裏有些鬱悶,卻也不是特別難受。
畢竟……這是人之常情。
冬霜終於憋不住了,重重地‘呸’了一聲,罵罵咧咧:“六娘,大小姐纔不值得你那麼對她!她……她……”
冬霜氣得說不下去了。
莫君揚卻在這時候接話:“你的婢女覺得你一個人大晚上去後山不安全,因此偷偷去找了時寶寧,讓她換個地方見面。時寶寧沒同意,還說她從來沒有送信給你,也不願意大晚上地去你。她沒辦法纔來求助我的。”
怪不得莫君揚能及時趕到!
時青雪想想又覺得不對,“信上的字肯定是大姐姐的……對了,信呢?”
她當時心情亂,隨手將信放在了書桌上,可現在沒了。
冬霜的小臉頓時耷拉下來,心虛氣短地說:“我之前偷懶,叫了秋露打掃衛生,聽她說大小姐的婢女小蘭又把信要了回去,說是大小姐不一樣她的筆墨流落在外。”
“在我這也算是‘在外’嗎?”時青雪嘲諷地重複了一遍,奇異地是她竟然一點都不生氣。
冬霜卻兀自替自家主子鳴不平,“六娘,這件事肯定是大小姐故意害您的,她送信來的事下人們都看見了,她想賴都賴不掉,您這次可一定不能心軟啊!”
“賴不掉?”時青雪苦澀地笑了笑,忽然腦海靈光一閃,忙問:“當時送信過來的是誰?又是誰接手的信?”
“送信的是小蘭,不過奴婢當時沒看見,信是秋露給奴婢的。”
時青雪臉上浮現出絲絲詭異的笑,喃喃自語:“又是她們啊!”
冬霜迷迷糊糊地看着時青雪,沒明白過來,倒是莫君揚忽然說:“我記得那個小蘭和時寶瑾的一等丫鬟小竹是雙生兒。”
“是啊!她們長得可像了,奴婢經常分不清,不過這又怎麼了?”冬霜還是一臉懵逼,完全沒明白這兩人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