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老太后已經沒有躺在牀榻上了,白鶴染把她弄到了一張桌子上,老太后正屁股朝上地趴在那裏。而白鶴染就站在她身邊,手裏握着一塊板子。
那塊板子是白鶴染拆了老太后的牀板得到的,她拎着牀板再一次告訴老太后:“打斷了我大舅舅的腰,你該不會以爲不用還了吧?五個假太監打你,那是你咎由自取,何況他們是你的人,你挨的那頓打只能算做你們自己人之間的內訌,跟我大舅舅的腰沒有關係。而我現在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把我大舅舅打成什麼樣,我就把你打成什麼樣。”
葉太后是真害怕了,她都要哭了,她很想從桌子上滾下來,可是她沒勁兒,她身上本就有傷,而且很重,好像骨頭都有斷掉的地方,她起不來。
恐懼瘋狂地蔓延着,一下比一下強烈地充斥着她的神經,人們聽到葉太后一聲又一聲的瘋狂叫喊:“白鶴染,你敢?哀家是東秦太后,是天底下最高貴的女人,就是皇上他也沒有資格動哀家分毫,你敢打哀家,就是大不敬,是死罪!死罪!”
院子裏的人聽得都瞪大了眼睛,天賜公主要打太后?然後就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打唄,那老妖婆子就是欠打。甚至白燕語已經不願意聽她叫喚,拿起筷子開始喫飯了。
老太后的話把白鶴染都聽笑了,“死罪?真逗,你怎麼還搞不清楚自己的價值呢?你真的以爲我打了你之後,皇上會治我的罪?你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白鶴染!皇上向着你,可是天下人可都看着呢!老天爺也看着呢!”
“別鬧了,我在德福宮的寢殿裏打你,天下人怎麼可能會知道?至於老天爺,老天爺從來都是最公正的,你有打我大舅舅的因在先,所以才結下我現在要打你的果,老天爺就算看到了又怎麼樣?他也是會爲我鼓掌喝彩的。”
她說完,象徵性地仰了頭,衝着上方喊了一聲:“老天爺,您說我說得對不對?”
說來也是巧了,白鶴染這話剛喊完,頭頂突然響了一聲晴天霹靂,就好像在迴應她的問話一般,直把葉太后嚇了個半死。
院子裏的人也吃了一驚,白鶴染的話說得聲音不小,他們可都聽見了。沒想到老天爺居然真的迴應了,這怎麼能讓人不喫驚。
所有人都把頭擡了起來,白燕語想的是會不會下雨啊?她這可是露天喫飯呢!
但看了半天也沒有下雨的意思,倒是剛剛那一聲霹靂,真的像是在回答白鶴染的話。
白鶴染又笑了,“怎麼樣,老天爺也回答了,你還要搬哪路救兵?”
葉太后還能有什麼救兵,老天爺都不管用了,她直覺得自己今天這頓打是躲不過去的。
但她還是不想捱打,因爲紅振海被打成什麼樣她心裏太有數了,當初下的命令可是將人給打廢,腰必須打折,只要留一口氣就好。而留這一口氣也不是爲了讓紅振海活命,她是爲了羞辱紅家,爲了氣死白鶴染,爲了讓紅振海活着比死了還難受。
所以,她真的不敢想象紅振海會傷成什麼樣,同時也知道,那種程度的傷,自己挺不住。
“白鶴染,你會把哀家打死的。”她說話時,牙齒都在打哆嗦,“皇家不會讓哀家死,他們還留着哀家有用處,如果你就這樣把哀家給打死,君家人不會放過你!”
白鶴染彎腰看她,“你傻了吧?我只說要打斷你的腰,什麼時候說要把你給打死了?你打斷了我大舅舅的腰,我大舅舅不是也沒死嗎?”
“哀家跟他不一樣,哀家老了,哀家禁不起那樣的打,你會把哀家打死的。”
“不會不會。”白鶴染擺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是神醫,怎麼可能會讓你死掉呢?我會在打到你只剩一口氣的時候給你稍微治一下,然後再繼續打,再打到只剩一口氣的時候,再治一下,然後再繼續打。一直打到你身上的傷跟我大舅舅一樣爲止。”
她說到這,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不行不行,只是一樣還不夠,得比我大舅舅更重一些纔好。因爲這是對你的懲罰,必須要更重一些。那麼要重到什麼程度呢?”
白鶴染擰起眉,開始認真地思索起來。
老太后的心肝都開始打顫,她突然也想起來白鶴染醫術高明這件事了,那不就是說自己會在白鶴染手底下死了又活活了再死?巨大的恐懼再一次籠罩全身,老太后哇地一聲哭了。
院子裏的人都聽到了老太后的哭聲,守門的小太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聲,一個個憋得臉通紅,肩膀也在一下一下地抖動着。
於本給白燕語盛了一碗湯,笑着端到她跟前,“三小姐全當沒聽見吧,別壞了三小姐用膳的心情。太后這次是徹底栽了,估計王妃報仇也得報一陣子呢!”
白燕語其實是迷茫的,她還不知道老太后到底怎麼得罪了她二姐姐,只聽到二姐姐一口一個大舅舅大舅舅的,可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一點兒都不清楚。
於是她問於本:“我姐爲啥發這麼大火?那老妖婆子她幹什麼了?”
於本想了想,說:“其實奴才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這麼的吧!德福宮原來的宮人都被送到罪奴司去了,奴才派人叫一個回來,給咱們好好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一直守在院子裏沒吱聲的冬天雪開口了:“用不着那麼麻煩,事件經過我都知道,就由我來說吧!”她走到白燕語跟前,見白燕語對她還是有些陌生的樣子,於是自己先介紹了一下:“三小姐好,我是跟着天賜公主的人,近日才從閻王殿暗哨營出來。今日和默語二人一起跟隨主子進宮,默語去送月貴人了。”
白燕語一聽說是閻王殿暗哨營出來的,便知道這冬天雪是什麼身份了,於是趕緊起身客氣了一番,然後又問:“默語去送月貴人了?月貴人又是哪位?默語爲何要去送她?”
“這事兒說來話長。”冬天雪示意白燕語先坐下,“三小姐一邊喫一邊聽我講,就像聽書一樣,也挺有意思的。這事兒的始末是這樣……”
冬天雪在外頭給白燕語講故事,而此時的白鶴染已經開始動手了,手裏的牀板子一下一下地拍在老太后的腰上,砰砰的聲音在寢殿裏迴盪着,不一會兒老太后的腰部就見了血。
太后的哀嚎一聲接着一聲,但是也一聲小過一聲,很快就沒了力氣,只剩下輕輕地哼哼。
白鶴染卻是一點都不手軟,木板子輪得都輪出虛影來,手底下一下比一下力道大,直打得老太后血肉紛飛。終於,老太后一口氣沒上來,頭一歪,暈死過去。
冬天雪的故事纔講一半,就聽裏頭沒動靜了,老太后也不哼哼了,白鶴染的板子也不往下落了,白燕語嚇了一跳,“這該不會給打死了吧?”
於本趕緊把話接了過來:“三小姐不必擔心,王妃心裏有數的,雖然沒動靜了,但肯定會留着一口氣。王妃是神醫,只要有一口氣人就能活。”
然而,於本只是猜中了一半,他以爲白鶴染把人打個半死,然後再救回一就拉倒了。卻萬萬沒想到,白鶴染是把人打到半死,也是又救了回來,但是她還要繼續打。
只打飛了皮肉算什麼?紅振海的腰可是全斷了的,骨頭筋都斷了的。就算有她出手救治,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得好。這麼重的傷怎麼也得半個月,也得她每日親自出手才能恢復,少不得還要用上她的血去調和。
所以,她怎麼可能只打飛葉太后的皮肉,她盯上的是筋骨,只有跟紅振海一樣筋骨寸斷,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金針落,人救活,新一輪的板子又落了下來。
院子裏,人們又聽到老太后嚎叫的聲音,白燕語點點頭,透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冬天雪繼續講下半段故事,從發現月貴人被沉了井,一直講到於本和白燕語的到來。
後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冬天雪也就不講了,只是前面這些事還是把白燕語跟於本給聽得一臉震驚。白燕語氣得都站了起來,“早知道那老妖婆子幹出如此惡劣之事,剛剛我就該多掐她幾把,再踹上幾腳,如此方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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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本到是想得比她更長遠一些,他想的是:老太后打了紅家的人,尊王妃已經來了,那麼慎王妃還會遠嗎?要知道,慎王妃可是真正的紅家人啊!就那個脾氣,敢上皇上跟前坐着哭的主兒,遇着這樣的事能輕易就算了?
他怎麼想怎麼覺得白蓁蓁絕對不會輕易算了,之所以還沒到,那是因爲還不知道信兒,這會兒怕是已經知道了吧?那人……
思緒間,目光飄向了德福宮的宮門,也就是在他望過去的這會兒工夫,德福宮的宮門被人從外頭砰砰拍起,同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開門!把宮門給姑奶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