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剛踏上樓梯臺階的腳步登時頓在了那裏。
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感覺。
本以爲會是解脫,可心底破了洞的窟窿卻好像越來越大,狂風呼嘯着,肆虐着,連鮮血都乾枯成了黑夜的顏色。
她轉過身,迎上林霆幽深如墨的視線。
“他想在離婚前見你一面,我同意了。”
林霆視線落在她纏着紗布的手腕上,聲音裏滿是無奈,“你們之間畢竟還有個孩子,血緣親情是斬不斷的,就算你們離婚,這個孩子也會是你們彼此之間一生的牽絆。”
林汐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小羽我必須要帶走。”
“如果陸承修不放手呢?”
林汐啞然,眼眶瞬間紅了,“哥,你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林霆輕輕嘆了口氣,“小羽畢竟是陸承修的女兒,他若想留下小羽,你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林汐咬着脣,她何嘗不明白,陸承修如果不肯把小羽給她,她的確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所能憑藉的,不過就是他對她的愧疚,以及或許存在的那麼一點愛。
“囡囡,若是你心裏真的已經想好了,就見他一面,把話攤開來講,別鬧脾氣,陸承修不是不講理的人,或許他會願意看在你們過往的情分上,把小羽讓給你。”
“我……”
林霆看向她,言辭溫和,“不想要小羽了?”
林汐:“……”
他嘆息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聽話,畢竟夫妻一場,有什麼話,坐下來好好聊聊,別一上來就擺出一副對簿公堂的樣子,真要和他陸承修打官司,你能打得贏?”
林汐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可心底裏對陸承修已經是萬分的牴觸,不情不願的被林霆拉到了沙發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看見身姿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別墅門口。
陸承修換了鞋子,步伐穩闊的走到會客區,同林霆簡單的點頭示意後,清清淡淡的眸光落在林汐身上,然後很自然的在林汐身邊的位置上坐下。
林汐下意識就要往邊上挪,腰間卻被男人伸過來的大手攬住,“還沒離婚,就這麼急着要和我撇清關係?”
林汐別開視線,咬着脣,沒有說話。
“你們聊,”林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樓上,有事叫我。”
陸承修淡淡頷首,而後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女孩清冷又倔強的側臉上。
安靜的客廳裏,誰都沒有開口,一時間只能聽見茶水沸騰的聲音。
半晌,還是陸承修先打破了沉默,“以後什麼打算?”
林汐放在腿上的一雙小手不自覺的握緊,微微垂下了羽睫,仍舊沒說話。
身旁是男人低淡的嘆息,“你要離婚,我也同意了,囡囡,就不能給我個好臉色?”
林汐擡眸,忽而看向他,“我要小羽。”
她看着男人英俊清雋的面容,眼睛裏還是控制不住的氤氳起了水霧,“陸承修,別的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小羽,我知道我爭不過你,但請你看在一個母親的心思上,可不可以把小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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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不同意,她抓住他的小臂,幾乎是以一種懇求的姿態,“以你的權勢地位,你將來還可以有無數個可愛的孩子,但我不一樣,小羽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寄託,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陸承修直接被她這句話氣笑了,大手捏住她的線條精緻的下頜,低下頭,湊近她,逼視着她烏黑如雪的眼睛,“聽你的意思,離開我以後,你打算孤獨終老?”
林汐忍着下頜的痠痛,皺了皺眉,“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滾燙又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既是在求我,求人就該有求人的姿態,以前你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一副冰冷又無情的樣子。”
林汐渾身都僵硬了,她當然明白陸承修是什麼意思,以前她求他,不是用溫言軟語哄他高興,就是直接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讓他壓在牀上狠狠欺負一通才算完。
但現在,無論哪一種方式,她都不想用,也不會再用。
“這樣有意思嗎?”她別開頭,忍着眼眶裏的淚意,“就算我用那樣的方式取悅了你,你又能得到什麼?既然我們都同意了要分手,乾脆點不好嗎?”
“吻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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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驀地轉頭看向他,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視線卻跌進他漆黑到深不見底的眸光裏。
“吻我,你就能帶走小羽。”陸承修重複了一遍。
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林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陸承修忽而笑了,“又不是沒有主動過,讓你最後再主動一次,有這麼難?”
他的手撫上她柔軟的青絲,就像是在觸摸一件稀世的易碎琉璃品,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雙手有多麼的顫抖,甚至連她的臉都不敢去摸,怕她察覺出他外泄的情緒。
“你說話算話?”林汐眉頭緊蹙,眼底凝起不信任的光芒。
陸承修看着她,脣角牽出一絲苦笑,“算話。”
林汐盯着他看了兩秒,似是看不出任何謊言的跡象,終於不再猶豫,從沙發上跪坐起身,小手攀上他的肩膀,俯身吻了下來。
這個吻,她沒有蜻蜓點水的敷衍他,因爲知道,在此之後,他們的人生將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她也想,好好同他,同自己的過去告個別。
讓那些愛過的,恨過的,遺憾的,都隨着這個吻,統統散了吧。
陸承修在她吻上來的那一刻,就擡起大手撫上了她的後腰,另一只手緊緊摟着她的脊背,再後來,乾脆把她壓進了沙發深處,反客爲主的加深了這個吻。
他吻的很用力,像是要把她刻進骨血般的深刻,或者是想通過這個吻,將她永遠刻在心底。
林汐預料得到會是這個結果,沒有半分的掙扎,只要他不撕她衣服,爲了小羽,今天她無論如何都可以忍。
無人打擾的客廳裏,安靜的針落可聞,只聽得到衣物摩擦的聲音,以及情到深處耳鬢廝磨時的璦昧聲響。
最後的最後,還是陸承修先結束了這個吻。
他把頭埋在她修長白皙的頸間,就像從前每一次恩愛過後,他都會做的那樣,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安撫的吻上她的脖頸,只壓抑着痛苦的嗓音,在她頸側開口,“囡囡,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