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宮
白鶴染到時,德福宮的大門是緊閉着的,似乎還從裏面落了鎖,因爲默語伸手推了幾下,根本就沒推開。
白鶴染心裏的怒火又躥了躥,大白天的鎖宮門,這老太太是要幹什麼?
“主子,讓屬下來吧,屬下力氣更大一些。”冬天雪握了握拳,躍躍欲試。
她的力氣的確更大一些,或者說更大很多。雖然年齡跟默語差不太多,但是別忘了,這冬天雪是個練武奇才,她練一年能頂別人好幾年,如今二十不到的歲數,就能力壓花飛花一頭,可見她的武功已經高強到何種程度。
所以默語對於她說自己力氣更大一些,並沒有疑議,而且她相信,只要冬天雪揮揮拳頭,這扇宮門就得塌。但她還是開口提醒冬天雪:“這裏是皇宮,有些事情還是得按規矩來。不過……”她說着看向了白鶴染,“小姐,如果不把門轟塌,只把裏頭的鎖給弄斷呢?”
白鶴染點了點頭,“甚好。”
於是冬天雪不客氣了,默語也不客氣了,兩人同時把手放到了德福宮的宮門上,一左一右,同時運力,只聽“砰”地一聲,宮門大開,門鎖落地。
德福宮的人嚇了一跳,紛紛往宮門這頭看了過來,只見天賜公主破門而入,身後跟着兩個一臉厲色的丫鬟,那氣勢一看就是來打架的。
的確是來打架的,因爲白鶴染才一進宮院就看到紅忘正跪在正殿門口。因爲心中恐懼,因爲神智不是很清楚,所以此時的紅忘整個人都是懵的。他甚至不知道什麼叫跪,因爲從前從來也沒有人讓他跪過,所以他就覺得膝蓋着地的這個動作特別的難受,不但膝蓋疼,而且還有着一種莫名的屈辱感,讓他忍不住掙扎。
但是掙扎是無效的,因爲在他的身連站着兩個大力太監,一人押着他一只胳膊,將紅忘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動都動彈不得。白鶴染只聽到紅忘含含糊糊一聲一聲地喊着:“爹,爹!”
她腳步加快,奔着紅忘就要衝過去,卻在這時,突然一道人影閃至她身前,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揚了起來:“站住!哪裏來的野丫頭,竟敢在德福宮撒野!”
白鶴染停住腳向這人看去,一個太監,三十多歲模樣,身高中等,身形卻精瘦精瘦,特別是那張臉,瘦得像一只骷髏。因爲臉瘦,所以顯得眼睛就特別突兀,眼裏閃着精光,也帶着譏諷與輕視,更有掩飾不住的挑釁之意。
“德福宮新來的太監?”白鶴染一挑眉,怒哼一聲,“讓開!”
“滾出去!”那太監氣勢也是凌厲,當時就衝着白鶴染反喝回來,“這裏是德福宮,容不得你放肆!再不離開,休怪咱家不客氣!”
白鶴染都氣笑了,“你這是在維護德福宮的尊嚴?真是笑話,宮門的鎖都被撞斷了,德福宮早就顏面掃地,你卻還在這裏跟我計較出不出去。做爲一個忠奴,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直接動手將我抓起來?德福宮的奴才還真是沒骨氣,也沒血性。”
“哼!”那太監也是一聲陰笑,“天賜公主,用不着在這裏跟咱家耍嘴皮子。咱家不與你動手是給你面子,你若不識好歹,那可就怪不得咱家手下無情!”
他說着話,竟是退後一步,打開了動武的架勢。
白鶴染眯起眼看向這人,脣角泛起冷意,“果然是個練家子,看起來武功應該不弱,只是不知道如此高手混入德福宮,還做太監的扮相,你完成閹割了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個假太監私闖內宮,那可是霍亂宮廷的大罪。”
“用不着你操心,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今兒個能不能活着走出德福宮去!”
那太監說話間,竟是突然一揚手,當即便有數道人影從四面八方一閃而出,將白鶴染三人團團圍了起來。
德福宮的宮女太監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紛紛尖叫,誰也顧不得手裏正在做的活計,一個個掉頭就跑。好在也沒有人攔,畢竟他們怎麼跑也跑不出宮院,因爲德福宮的宮門已經又關了起來。那些宮女太監驚慌之下只能跑回自己休息的屋子,所有人縮到一起,誰也不敢出去。
白鶴染數了下,圍住自己的一共十個人,皆是太監扮相。然而,無論是自己面前這位,還是後出來的這九位,哪一個也不是真正的太監。
她是毒醫,一個男人究竟是真正的男人,還是身體殘缺的太監,在氣脈上是絕對不一樣的。哪怕自己面前這位說話不陰不陽,可氣脈虛實還是擺在那裏,她只需聽其一呼一吸,便能斷出這太監的真假。
於是她開始琢磨起來:“好好的男人不做,非得要穿上這身太監服,既然你們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太監夢,那今日本公主便成全你們,如何?”
默語趕緊開口:“這等髒事無需小姐動手,交給奴婢就行,保證給他們斷得乾乾淨淨。”
冬天雪也躍躍欲試:“還有屬下呢!屬下也願爲主子效勞。”
以三對十,這三人卻根本沒有半點緊張,不但不緊張,反而還因爲突然想到的這個點子而興奮起來。十個太監即將誕生在她們手裏,這的確是一次很難得的人生體驗。
白鶴染提醒這兩個丫頭:“該讓你們動手的時候我自會招呼你們,但是現在,冬天雪,你去保護紅忘少爺。默語,你去找紅大老爺,務必確保他的平安。”
“是!”二人齊聲應道,同時,兩道身影也飛速掠開,一個奔向紅忘,一個直奔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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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着的十個人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們三個,譏諷的聲音很快就傳了來:“真是不知死活,三個小丫頭片子對上我們,居然想的不是逃,還想從我們手中救人,不自量力!”
說話間,十道身形齊動,五個奔着白鶴染而來,另外五個卻是奔向了冬天雪和默語。
白鶴染根本沒管兩個手下,因爲她相信冬天雪和默語的實力,即便是默語稍微差上一點,但是有冬天雪在,那五個假太監絕對不會討到半點便宜。
果然,一見五個人撲向自己,冬天雪最先就有了反應。雖然出入皇宮不可以佩戴兵刃,可對於冬天雪來說,兵器只不過是一種形式罷了,真正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兵器,她自己本身就是一種兵器。不但可以把自己當兵器,甚至在她眼裏能看到的一切物體,都可以當做兵器。
就比如說現在,冬天雪騰空掠起之時,已經從樹上扯兩條樹枝下來,一手一個,樹枝立刻在她手中化爲利劍,呼嘯着向那五個人抽了過去。
默語也不含糊,倒是沒取樹葉,而是隨手抄起一個宮人扔到地上的掃把,呼呼輪了起來。
白鶴染這頭倒是文明瞭許多,隨着她動,剩下的五人也動了,但她卻只是動了手臂,人還站在原地,一步未挪。
那五人早就將這位天賜公主的底細查了個清清楚楚,當然知道白鶴染使得一手好毒,好到可以在平王府直接布出一個毒障來。所以在白鶴染一有動作時,他們二話不說,直接扯了衣領子掩住口鼻,防的就是毒氣入體,還沒動手就直接輸了。
但是他們所謂對白鶴染的瞭解,那只是他們自己認爲的瞭解,可實際上,那算什麼瞭解啊?白鶴染會的只是毒嗎?
好吧,她最拿手的還真的只是毒,但是她也不可能隨時隨地帶一大把毒藥在身上,簡直累贅。更何況她毒脈傳人的毒根本無需煉製,如果說冬天雪是化人爲刃,她便是化人爲毒。她的整個人都是毒的,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可以化爲各種各樣的毒。
她的毒隨她心意,隨着她內力散發的強弱,可以發揮出成千上萬種功效,那是一種近乎於外掛的神奇本領,是她毒脈白家傳承到她這一代終於出現的一個返祖現象。
所以,白鶴染的毒怎麼可能是掩住口鼻就能擋得住的,白鶴染的毒又怎麼可能是有形的。
毒丸?毒粉?毒液?這些她統統不需要,她就是毒,見風就起的毒。
五個打一個,對於那五個假太監來說,這根本就是十成十的把握,哪怕白鶴染再厲害,也絕無可能是五個高手的對手。
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不但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因爲白鶴染始終就沒移動過腳步,她只是藉着風勢不停地揮舞手臂,眨眼工夫,以她爲中心,五步範圍內竟然連空氣都變了質量。
無色,無味,但是五名高手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空氣質量的不同,能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衝進了白鶴染的控制範圍之內。
他們的手腳開始不聽使喚,他們的內力根本就使不出來,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們原本正在向前衝,他們手中的長劍還對着白鶴染直指着。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一步距離,只差一步,只要能再往前衝一步,他們就可以將白鶴染絞殺在當場。然後功成身退,一切後續事宜都留給老太后處理,他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惜,就是這一步,成了他們終這一生都邁不過去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