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瑤的這一請求看似荒唐,但二人已經正式拜過天地,是正經的夫妻了,到也不算爲過。
姚書心善,見呂錯之死已經揪出真兇,雖說心裏對呂瑤幾人之前栽贓鳳羽珩一事還有些疙瘩,但到底這也是自己娶進門來的妻子,都拜過堂了,府衙那裏也備着案的,怎麼說自己也該護着點兒。於是二話不說,扶着呂瑤帶着桂嬤嬤就往喜院兒那邊去了。
今日喜宴,鬧出這等事來,誰也都沒興趣再繼續下去了。可人們也都是八卦的,呂瑤那頭的驗身結果還沒出,一個個兒的便也不急着走,就着下人端上來的茶水輕抿着,同時也是想看看那還跪在七殿下腳邊的左相呂松的笑話。
鳳子睿偎在他姐姐身邊小聲地說:“真表嫂看起來很兇的樣子,真想不通大表哥看上她哪裏了。”
鳳羽珩笑着道:“小小年紀,懂得的到也是不少。”可再一轉念,這個時代的孩子不都是早熟麼?想當初她剛回京城時,想容和粉黛也不過十歲,想容還單純些,可那粉黛卻都知道勾飲玄天冥了。再回過頭來看看這九歲的子睿,卻也不敢再完全當小孩子看。
再順目去看那呂松,低着頭跪在那裏,一張老臉早就掛不住了。堂堂正一品大員,當着這麼些臣工的面就這樣跪着,這要是在朝堂之上也就算了,偏生還就是個家宅,這叫什麼事兒?
可心裏再埋怨,臉上再掛不住那也是沒用的。讓他跪的人是七皇子玄天華,平日裏對誰都客氣和善,卻也是人人皆知偏生不能惹了他發怒的一個人。今日呂家撞到了刀口上,呂松心下合計着,這一關怕是不好過呢。
鳳羽珩偏頭側身,跟一直賴在她身邊沒走的玄天冥說:“你猜,七哥要如何折騰那位呂相爺?”
玄天冥聳聳肩:“不知道,不過可是有他好受的。惹惱了本王不過是挨頓鞭子,可惹惱了七哥,卻是什麼下場都有可能出現的,且看那呂松的造化,也得看看一會兒那驗身結果出來之後又會如何。”
玄天歌這時也湊了過來,很是八卦地跟二人道:“你們說,如果那呂瑤非完壁之身,此事又當如何?”說話間到是正經地看向鳳羽珩,“阿珩,姚家會認那樣一個孫媳婦?”
鳳羽珩冷笑,“如若她真不知廉恥到婚前就失了身子,那本郡主今日少不了就要爲姚家清理門戶。縱是大表哥自此記恨於我,這個惡人也是非做不可的。”至少不能讓顯姚天天看着噁心,這府上旁人她尚且沒存了太深的親情,畢竟接觸時日還是少,人都好是好,但說起情份來,卻也只能靠着原主身上的那一絲血脈。偏生姚氏又不爭氣,讓這絲血脈着實也是冷了幾分。可有姚顯在就一切不同,兩世親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那是誰都替代不了的存在。
“我就喜歡你這性子!”玄天歌由衷地贊她,“只有這樣纔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玄天冥冷哼,“你以爲自己比她好到哪兒去嗎?本王聽說我們在北地的那些時日,廖大人家的公子上門提親,你連着人家提去的禮物一起給扔出府門。”
“切。”玄天歌表示不屑,“還不都是跟你們學的,也不知道從小是哪個哥哥教給我,遇到自己不喜歡的還上門來糾纏的人,不要客氣,先按地上打一頓再說。我好歹給他留了面子沒真打一頓。”
玄天冥苦笑,這話可不就是小時候他教的麼,老玄家這一輩就這麼一個丫頭片子,九個大小夥子在政事上總有相左之時,可就唯獨對這個小妹,從小寵得跟什麼似的。再想想,玄天歌也是到了適嫁的年齡,可她身爲公主,又是大順朝唯一的公主,有能多少自主的空間?
一時間,三人都想到這個上去,氣氛到是也沉了下來。子睿瞅着不對勁,主動去拉了玄天歌的手,小聲道:“天歌姐姐,要不你也嫁給我們家表哥吧!我們還有那麼多表哥,個個都是好男兒。姚家很好的,你嫁過來不會挨欺負。”
玄天歌“噗嗤”一下就笑了,捏着子睿的小胖臉蛋說:“本公主怎麼可能會挨欺負。”
鳳羽珩也笑,“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說話間,就見鳳粉黛踱着步往她們這邊走了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五皇子擔憂的目光。
說起來,五皇子玄天琰也是沒少跟着粉黛操心,特別是看到鳳粉黛一副挑事兒的架勢往這邊來,玄天琰都想起身去把她給拉回來。可到底礙着人多,沒真的衝上去。
這時,粉黛已然到了近前,先是給九皇子和玄天歌行了禮,然後對子睿道:“弟弟回京城來也不到鳳府去玩,四姐姐很是想你呢。”
子睿在人前禮數總是周全的,當即便給粉黛行了禮,恭敬地叫了聲:“四姐姐。”而後說出口的話卻是一點兒都不跌份兒:“四姐姐若是說讓子睿到鳳府去玩,那可就得選個好日子,子睿備好了禮,正正經經地登門拜訪。可若是說回家看看,卻是隨時隨地都可以去的。”
一番話,把個粉黛給噎得也沒了脾氣,心下不停地念叨着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這鳳子睿一張厲嘴真是跟他姐姐越來越像了。卻是不知姚氏哪裏錯亂生了這麼兩個怪胎出來,想着姚氏那柔柔弱弱的性子,怎麼也跟這兩姐弟倆不挨邊兒啊!可隨即又想到姚氏扎的鳳瑾元那一下,便也知人家只是沒暴發,暴發起來可是直接要動刀子的。
她定了定神,走過來的目的當然不只是關懷子睿,而是成心來噁心鳳羽珩的。此時故意四下瞅了瞅,再故作驚訝地問道:“姚府大少爺大婚,怎的不見姚夫人前來?她可是大少爺的親姑母啊!”再看看鳳羽珩,面上笑容不懷好意,“是不是二姐姐回京之後還沒顧得上去看姚夫人?這就是二姐姐的不是了,好歹那是你孃親。”
玄天冥轉過身子不願理粉黛,女人家鬥嘴真是招人煩,好在他們家阿珩從不會喫虧,否則他少不了要管上一管,也不介意讓這鳳家四小姐徹底閉上嘴巴。
到是這一轉身的工夫,剛好看到五皇子也往他這邊看來,一臉的歉意。玄天冥別開目光沒再去看,他不需要什麼道歉之類的表態,道歉如果有用的話,要他手中的鞭子幹什麼?他媳婦兒不受委屈就一切都好,一旦受了欺負,他就是毀天滅地,也得給自家媳婦兒報回個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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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黛的話出口,鳳羽珩到是沒急着回,很是穩當地端起茶喝了幾口。而粉黛就那麼站在面前,好生尷尬。
終於待鳳羽珩回過神來搭理她時,說出的話竟是:“四妹妹如此關懷母親,想來是舊日情份一直記着呢!二姐姐也不知該如何謝你,不如這樣,一會兒喜宴結束,你且隨我往姚家別院走一趟,去拜訪一番吧!母親前些日子還唸叨着想喫蕃疆那邊的提子,想來五皇子府上應該不缺,四妹妹且去討要一些來,也省得空手拜訪太失禮數。”
她說話這聲音可是不小,五皇子與這邊也就着三個身位,鳳羽珩的話字字句句聽到他耳朵裏,不提他還好,這一提了,他不得不當即表態:“姚夫人愛喫紅提,本王自然是樂意送上的。四小姐一會兒就去黎王府上拿一些吧,本王也隨你一道去拜訪,說起來將來也是沾着親的,理應常去探望。”
粉黛一聽,自己不但沒佔着便宜,反到還吃了虧去,一時氣憤不已,就要再開口說些什麼,五皇子卻已經在衝着她使眼色,警告她不要再惹事生非。
粉黛別人的話不聽,五皇子的話還是要聽上幾分的,當即便住了口,轉身就要回去。可再看看原本跟自己坐在一桌的那些女眷都在往這邊看過來,個個都知她沒討到便宜,她可不想就這樣回去被人憑白的看了笑話,再一瞅,五皇子身邊可不是有把空椅子麼,乾脆一扭身,快步坐了過去。
五皇子對此到也是沒什麼意見,好歹人在身邊自己也能提點着些,只是又衝着鳳羽珩這邊抱歉地點了點頭,這纔回過頭去低聲勸慰粉黛。
而這時,距那呂瑤去喜院兒驗身可是有好一會兒了,人們抻着脖子往那頭瞅,卻還是沒見人回來,不由得悄聲議論開來。
而鳳羽珩也覺得似有些不大對勁,就準備派人去看看時,就聽到在場突然有人說了句:“回來了!”
再擡頭看,果然,呂瑤一行伴着那桂嬤嬤已經從小路那頭走了過來,不由得也鬆了口氣。
許氏親自上前招呼桂嬤嬤,恭恭敬敬地將人請回場內,對呂瑤卻不至於擺臉色,卻也是平平淡淡,再沒了新媳婦兒入府時的那股子熱絡。
此時,人們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桂嬤嬤身上,就等着從她口中能爆出什麼足以引爆京城的大料來。
鳳羽珩卻是躍過桂嬤嬤,往姚書那邊看了去。只見他此時正一手扶着呂瑤,一手輕攬她的肩,好似一副疼愛模樣。
她心裏“咯噔”一聲,這時,就聽那桂嬤嬤大聲宣佈了驗聲結果——“經老奴親自驗查,姚家少夫人呂瑤,乃……完壁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