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媽媽在！”傅小瑤連連應着。
她活不了多久了，現在孩子喊她媽媽，喊一聲，她就少聽一聲。
等到幾天後，她就再也聽不到了。
“寶貝，能多叫幾聲媽媽嗎？媽媽想聽。”傅小瑤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用平常的語氣對孩子說道。
她怕她哭出來了，會影響到小寶。
電話那頭，小寶先是沉默了幾秒，然後纔開口，“媽媽，媽媽……”
他連續喊了兩聲。
傅小瑤激動的捂住嘴，眼眶眼淚不停地往下落。
陸寒川見狀，趕緊將手機拿起來，關掉擴音，旋即把手機放到耳邊，“小寶，是爸爸。”
“爸爸。”小寶也乖乖的喊了一聲。
陸寒川面色柔和，“嗯，小寶乖。”
“爸爸，媽媽，是不是，病了？”小寶磕磕絆絆的問道。
陸寒川眼睛微微瞪大。
這還是孩子第一次一口氣說這麼多字吧。
平時最多就說兩三個字，現在居然會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雖說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但卻能夠讓人一下子聽懂。
“小寶，誰跟你說的媽媽病了？”陸寒川問。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這孩子傅小瑤病了，更加沒有說過生了什麼病。
只是說傅小瑤有事暫時出差去了。
他並不打算將傅小瑤的情況告訴小寶，包括他自己陪傅小瑤一起去死的行爲，也不打算告訴小寶。
他只是囑咐唐奕，讓唐奕等小寶長大了後，再告訴小寶事情的，等到那個時候，小寶也許能夠理解他們，也不會感到悲傷。
但他萬萬沒想到，小寶居然會主動問傅小瑤是不是生病了，是誰告訴了小寶？
“自己，聽，見的，宋奶奶，打電話，給，爸爸你。”小寶回道。
陸寒川恍然。
原來是他跟宋姨打電話，被孩子聽見了麼？
“小寶，對不起，爸爸不是故意想瞞你的。”陸寒川道歉。
傅小瑤這會兒已經暫時冷靜了下來了，聽到陸寒川道歉，用眼神詢問他怎麼回事。
陸寒川搖搖頭，沒有回答，只是讓她等一會兒。
傅小瑤讀懂了後，就沒再過問了，不過眼睛還是看着他的。
“媽媽，什麼病？”小寶問。
陸寒川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聲音有些澀然，“媽媽沒有生大病，只是小病，過段時間就好了。”
雖然小寶知道了傅小瑤生病了。
但他並不打算告訴小寶，傅小瑤到底生了什麼病。
小寶又不說話了。
陸寒川輕聲安撫，“放心吧小寶，媽媽跟爸爸很快就會回去陪你，你這段時間，好好聽福伯爺爺送奶奶還有二叔的話，別讓爸爸媽媽擔心好嗎？”
“嗯。”小寶點頭。
陸寒川笑了笑，“真乖，小寶還有什麼話要跟媽媽說嗎？”
“媽媽，快回來，小寶，想她。”小寶想了想，說道。
“好，爸爸記住了，爸爸會傳達給媽媽的。”陸寒川看了一眼傅小瑤。
傅小瑤眨了眨眼。
小寶有話留給她？
通話結束，陸寒川把手機放了下來。
“小寶……”
“小寶有話留給你。”陸寒川知道她要說什麼，在她剛剛開口的時候，就先說道。
傅小瑤嘴脣微動，“什麼話？”
“小寶讓你快到好起來，回去陪他，他想你了。”陸寒川緩緩吐出一句。
而這一句，直接讓傅小瑤淚崩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寶……”
她回去不了了，她也沒辦法再陪小寶了。
她現在好後悔啊。
真的好後悔爲什麼要去監獄看戚雅，如果沒去，她也不會這樣。
戚雅太狠了，對自己狠，對別人也很。
因爲戚雅跟感染了病毒的人接觸了一會兒，所以戚雅身上也有病毒。
只是那個時候，戚雅還沒有出現病毒反應，就被執行了死刑。
而她在戚雅死刑前，就跟戚雅沒有隔離的接觸，也就是那個時候，戚雅把她傳染的，不得不說，這一切戚雅計劃的天衣無縫。
“別難過，還有我呢。”陸寒川握住傅小瑤的手。
他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說不對。
在小寶不知道的時候，想念她的時候，她突然離開這個世界，還不告訴小寶，任誰都會覺得虧欠自己的孩子。
他也一樣。
“寒川……”傅小瑤眼淚婆娑的望着他，“我對不起小寶，我也對不起你，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陪我。”
“我從不怪你，這都是我自願的。”陸寒川看着她微笑。
可他越是這樣，傅小瑤心裏就越愧疚，卻覺得虧欠他。
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敲響。
陸寒川替傅小瑤抹掉眼淚，病房門就開了。
邵司年從外面進來，看到傅小瑤紅彤彤的眼睛，挑了挑眉，“怎麼了？哭過了？”
“沒事，你怎麼來了？”陸寒川淡淡的問。
邵司年走過去，“過來檢查一看小瑤和你的情況。”
說着，他從防護服的大口袋裏，拿出一個奇形怪狀的儀器。
“想給小瑤看。”陸寒川從傅小瑤的病牀邊稍稍走開。
邵司年也沒多話，嗯了一聲，過去了。
看完後，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只是他帶着厚厚的防護罩，也沒人看到。
“好了，該你了。”陸寒川檢查完傅小瑤的情況，又看向陸寒川。
陸寒川還準備問他，傅小瑤的情況怎麼樣。
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問。
畢竟情況已經很糟了，問不問都一樣。
陸寒川沒有說話，將胳膊伸了過去。
邵司年先用那個儀器，在他胳膊上掃描一下，然後拿出一根注射器，扎進他的胳膊，抽了一管血出來。
陸寒川眯眼，“抽血幹嘛？”
傅小瑤也想知道。
邵司年彈了彈注射器，“還能幹嗎？你是P型血，製作你的血清，肯定要多費一番功夫！”
“你是說，血清成功了？”陸寒川騰地一下從病牀上站了起來。
傅小瑤眼睛也是發光的看着邵司年。
邵司年卻搖了頭，“沒有，只是以防萬一，萬一你能撐到那個時候呢。”
陸寒川薄脣抿了起來。
傅小瑤眼中的光芒，也一下子散去了。
她還以爲，血清成功了呢。
看來，是她白高興一場了。
“好了，你們別失望，雖然血清沒有成功，但是比之前又有進展了，只要在加把勁，一定能成功的。”邵司年看着兩人的神情，出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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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人顯然沒有被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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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川捏了捏眉心，“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邵司年回答。
陸寒川擡了擡下巴，“明天我給小瑤準備的驚喜，你也來參加吧，做個見證人。”
邵司年看了傅小瑤一眼，眼中閃過諸多情緒，有不捨，有難過，有愛戀，但最終都化爲了釋然，點點頭，“好，我會來的。”
“到底什麼驚喜啊？”傅小瑤下意識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