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狀教你做人
看著熟睡中的小人兒,終於舒展了緊蹙的眉,溫禹霖才稍稍鬆了口氣。突然,牀邊茶几上的手機屏幕閃了一下,在微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眼。男人親親小人兒的軟唇,悄然起身,爲她蓋好薄被,見她沒有轉醒的迹象才離開臥室。
宋軼北在門外等了許久,終於看到來開門的某人。
「她還好嗎?」宋軼北沉著眸子問,往日的風淡雲輕全然不見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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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哭醒了好幾次,剛剛哄睡了。」溫禹霖的臉色也是一派肅穆,只有提及小丫頭時,才稍稍緩和了些。
昨天醫院檢查完,本打算送她回宋宅的,想著她受了這麽大的驚嚇,回家說不定能心安些。
可是小姑娘不肯,說怕家裡人擔心,叫他瞞著。
怎麽瞞得住啊,在那樣一個公共場所受到如此恐怖的傷害,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遭遇這樣的禍事,都能引起軒然大波,更何况,是宋氏集團集萬千寵愛的小公主。
宋南圓自然也知道瞞不住,只想等自己臉上的傷退了些,總之是能瞞一時算一時吧。
溫禹霖躊躇再三,還是和宋軼北簡短說了聲。從咖啡店到醫院數個小時,宋軼北已經收到風聲了,這會兒正火急火燎地找寶貝妹妹。通傳的人說話含糊其辭,說是被人潑了熱水,又說來了個人幫她擋了,具體什麽情况都道不清楚,也沒說傷的怎麽樣。
宋軼北當下就鐵青著臉,與大哥商議了一番,還是想法子先瞞著宋家二老,省得他們徒惹傷心。
接到溫禹霖的電話,才算是一顆心落地了,知道小姑娘在他身邊,自然是安全無虞的。可一想到就是他招來的情債,害寶貝妹妹遭受這樣的事,當下也給不出什麽好臉色。
「你手怎麽樣了。」宋軼北接過他遞來的水,看到他裹成粽子的手。
「沒事,」溫禹霖落座在客廳沙發上,冷了眸色淡淡地說,「現在是什麽情形。」
「大哥說還是先穩住家裡老人,三叔三嬸自然是瞞不住,長這麽大,我第一次看到三叔發這麽大火。」
宋信得知女兒遇害,正開著會呢,當場就怒了,踢爛了會議室的椅子,臉色深沉難辨,誰都不敢靠近一步。後來沈馨來了,在辦公室裡寬慰了幾句,才將他勸住。
「這事情,是報警處理嗎?」宋軼北問著眼前沉思的男人,「故意傷害罪的話,也判不了幾年。」
確實,只是這點傷的話,再加上田家托關係打點一下,估計只是走個過場。
「我沒想報警。」溫禹霖看著眼宋軼北,輕描淡寫的說。
報警的話,走正常程序,必然要瞭解事情經過的,溫禹霖是後趕到的,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也說不清。可如果要詢問當事人做筆錄,他是萬般不願意。那麽恐怖的事情,他怎麽捨得讓小姑娘再回憶一遍。現在只盼著她能忘得一乾二淨才好。
「那你準備如何。」宋軼北聽他這麽說,想必是已經有了籌謀。
「公事上的牽制你們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交給我來辦。」溫禹霖微微頷首,看著手上的綳帶,想著小丫頭臉上的傷,眼裡是少有的暴戾之色,閃過噬人的光。
田家主營貿易,是有些年頭的老牌企業了,因爲墨守成規所以逐漸衰敗,現在雖說排不上名號,可根基到底深厚,要動他,也幷非是一朝一夕間能成的。
「要動田家不難,只是恐怕要費些時日。」宋軼北皺著眉,思索著下一步要怎麽走。
「經營這麽多年的老企業,總是有錯漏可以深究的。何况田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去年酒駕撞了人,肇事逃逸,間接使得受害人不治而亡,後來花重金壓了下去。這些個見不得光的事情,也該搬上檯面捋一捋了。」溫禹霖話語間,是成竹在胸的穩妥,「田氏夫婦既然管教不了一雙兒女胡作非爲,自然是要差人教一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宋軼北看著眼前的男人,說話不急不緩,字字珠璣,可眉宇間涌動著陰冷的殺氣,那一雙墨黑的眸子,盡是深不見底的冷意。才一個晚上,他已然布好了局,撒下彌天大網,只等著懲戒敢犯到他跟前的人。
「三叔那邊我會去回禀的,該怎麽做,我這邊都有數了。」宋軼北拍拍男人的肩膀,「禹霖,辛苦了。」
這一句辛苦,包含太多意思。自己心尖上的人,仔細護著,怎麽都算不得辛苦。
溫禹霖剛想回些什麽,突然聽到臥室傳來一些聲響,連客都來不及送了,抬脚就往房間裡走去。
打開房門,小人兒已經醒了,孤零零地坐在牀上,毛茸茸的長髮亂糟糟地披散在間,聳拉著肩膀,眼角眉梢都是泫然欲泣地可憐勁兒。
「怎麽了,寶寶,做噩夢了嗎。乖啊,不哭啊……」溫禹霖的聲音隨著房門的關閉,被收進了門裡。
臥室裡隱約傳來細碎的哭聲,和男人無盡的纏綿寵溺,絲毫不見剛才在客廳裡的半分陰冷。
宋軼北看著緊閉的臥室門,心想,這個妹夫,看來不甘承認也得認了。
宋南圓迷糊間醒來,四周一邊黑暗,只有窗簾邊角透出隱約的光,她才想著,又是新的一天了。
小人兒下意識地去找熟悉的懷抱,可身邊的牀鋪一片冰冷,頓時又是一陣慌張,從牀上坐起來,摸索間枕頭打翻了放在牀邊的水杯。
不一會兒,臥室門就開了,男人偉岸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聽著他焦急柔軟的呵護,小丫頭眼泪奪眶而出。
溫禹霖走近,開了牀邊的燈,溫暖的光驅趕了一室陰霾,也掃了小丫頭的慌亂。
男人將小人兒抱在膝上哄:「才這麽會兒功夫,怎麽又哭成泪人兒了。」
「你去……哪兒了啊……」宋南圓斷斷續續地啜泣著:「我醒來……找不到你……嗚嗚……」
溫禹霖被她軟糯的言語控訴著,心如被絞在一起般,疼得顫抖:「怪我,是我不好,嗯?不哭了,好不好?」
好半晌,小姑娘的情緒才漸漸穩下來。靠著讓自己心安的胸膛,紅著眼,時不時地抽泣著,宛如一只惹人憐的小兔子,叫男人愛不釋手。
「寶寶,餓不餓?」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宋南圓哭得焉焉的,無精打採,縱然是餓了,也著實沒什麽胃口。
溫禹霖見她失落的小模樣,親了親紅彤彤的鼻尖,將人兒抱到餐廳,勉强喂了些她愛吃的東西,才算罷休。小姑娘半推半就地吃了點東西,往日的精神氣這會兒才算恢復了些許。
飯後,兩人窩在客廳沙發裡,宋南圓靠在男人懷裡,心裡不知道想什麽,不言不語。
「寶寶,等會送你回宋宅,好不好。」思躇良久,到底還是說出了口。
宋南圓猛地抬頭看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直直地望著他。頃刻間,一雙迷人的水眸裡又泛起濕潤的霧氣。
溫禹霖嘆了口氣:「家裡人都很擔心你,外面傳的風風雨雨,你不想讓他們擔心,可若見不到你安然無恙,他們更加會胡思亂想。是不是。」
巧舌如簧的溫大狀自然知道怎麽樣用語言的藝術來說服懷裡的人兒。
宋南圓聰明伶俐,自然是聽勸的,可是他……
她捧起男人手上的右手,眼含泪光地看著他:「你的手……」
溫禹霖輕啄了幾下小人兒柔軟的唇瓣,「我會當心,不能沾水,我保證。」
宋南圓看他已然是决定了的樣子,也不再反駁,乖乖頷首答應。
溫禹霖見她應允了,心裡瞬間寬慰了不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動靜頗大,或許會顧不上照料她,還是把她送回娘家好,有宋家護佑她周全,自己也能安心些。
溫大狀怕是忘了,宋大小姐還沒有名正言順地嫁給他,這會兒就將宋宅當做是小丫頭的娘家了。
果真是,司馬昭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