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一聽指婚的人是直郡王府上的長女,她驚訝之後又去看了看四爺的臉色,得,更難看了。
李沈嬌默了默:“瞧着,似乎又不像是一樁好婚事了……”
四爺聽了這話也沒怪罪李沈嬌不敬,他再出聲時聲音都變得有些艱難:“定的是科爾沁臺吉多爾濟色棱,還有兩三年,只是先把婚事給定下來了。又封了縣君。”
他並沒有說直郡王那會兒在保和殿上難看的臉色,也並沒有去說直郡王藉着發酒瘋大鬧保和殿的事兒。
只是不論直郡王如何地鬧,卻也依舊無法改變他的長女兩三年後便要到蒙古和親的結果。
李沈嬌呼吸一窒,雖說猜到這樁婚事大抵就是和親……但真聽了是如此卻也還是忍不住心涼。
蔥指圈緊了面前的蜜羹碗盞,李沈嬌還是幽幽嘆了口氣。
萬歲爺的公主們該和親的都已經和親的差不多了,於是萬歲爺自然而然地便盯上了皇子們的女兒。
李沈嬌用得是“盯”這個字,誰願意自己的女兒離開自己的身邊啊,說是指婚,其實和被推進火坑裏有什麼分別?
這樣的指婚就好比被豺狼給盯上,即便是半夜睡醒起來也讓人脊背發涼。
李沈嬌默默擡手握住四爺的,她的手這會兒暖暖的:“爺,不會的。”
這並不是兩人頭一回提起這樣的話題,李沈嬌知道四爺也是不贊同和親的做法的,所以她才說了這話。
四爺是疼惜自己的女兒的,同樣,脣亡齒寒,別人家的孩子要被送去和親,四爺也會因此而感到悲哀。
要戰便戰,用女人來緩和戰事,算什麼本事?
只是這話李沈嬌自然是不敢說的。
等到打戰的時候,也只有中間的女子最爲難。
李沈嬌同情別家的女兒,也不想自家的女兒去和親。
四爺回握了握李沈嬌的手:“不會的。”
他像是在安撫着李沈嬌,同時也是安撫着自己。
“爺,不會讓大格格和二格格被送去和親的。”
自古以來女子被送去和親都是犧牲品,四爺從孩子沒還沒出世就一直低調行事,他從前不敢給準話,但是如今卻敢了。
當晚,四爺大抵是心裏憋着氣,夜裏熄燈後兩人水到渠成地鬧了兩三回,半夜李沈嬌又喝了半碗綠豆百合湯,剩下半碗自然是被四爺喝盡了。
左右一夜鬧騰完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李沈嬌睡醒起來早沒了四爺的身影。
李沈嬌猛地翻了個身,對着外頭問:“阿滿呢?”
綠梅掀開帳簾:“二格格兩刻鐘前便到前院去了。”
李沈嬌“嗯”了聲,沒急着起身,又問:“大格格的生辰福晉那裏怎麼說的?”
綠梅想了想:“說是和往年一年,是玉如姐姐來傳的話,聽着那話是沒有要大辦的意思。”
是了,爲了不讓府裏的兩位格格太過惹眼,每年孩子們的生辰都是過的十分低調的。
李沈嬌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她直起身:“到時候你把生辰禮送過去吧。”
綠梅欸了聲,連忙應下了。
四爺府上大格格的生辰在九月裏,十月裏,初六是直郡王府上大格格的生辰,大抵是因着已經指婚,於是今歲他們家大格格的生辰便辦得格外盛大。
也沒幾個人記得四爺府上大阿哥過身也滿了一年了。
李沈嬌還記得十三阿哥的生辰也在十月裏。
十月裏還有頒金節……十月底還有四爺的生辰,李沈嬌想想便覺得頭大。
各樣的生辰禮自然都得早早預備下,李沈嬌九月中旬便忙起來了,萬幸有林嬤嬤和秋壺在邊上羅列出近來生辰的所有貴人,又有秋瓷將給各家預備的生辰禮給區分開,不然還不知要有多手忙腳亂。
十三阿哥的生辰李沈嬌這裏倒是沒太多的準備,畢竟也見不到什麼面,只是九月底的時候十三阿哥的婚事也定下來了。
定的還是那位兆佳氏,可巧不巧,那位兆佳姑娘的生辰也在十月初,李沈嬌便匆匆也準備了生辰禮。
婚事是定在了明年六月,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同時工部也預備着十三阿哥的府邸修建了,四爺也添了這麼一樁差事。
於是四爺那裏也忙了起來。
大阿哥忌日那日李沈嬌也什麼太多的表示,只是讓東院裏衆人都低調了些。
當晚四爺大抵也是想着大阿哥,回府之後便去了武氏的南院。
當晚也是宿在了武氏的南院。
這一年來四爺都沒怎麼去武氏那裏,多半都是讓蘇培盛去過問。
到了頒金節那日,李沈嬌都不知吃了幾日的各樣喜宴了。
連着吃了幾日,李沈嬌直接上火了。
嘴角的燎泡鬧得人什麼都喫不下,李沈嬌到了永和宮之後默默喝涼茶。
今兒個李沈嬌還是讓二格格玩兒去了,今歲的十月涼快了許多,李沈嬌看着小姑娘往外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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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到的各家命婦又多了些,都是因爲太子爺被廢的緣故。
後宮裏各家女眷暗潮涌動,前頭保和殿內更是一波又一波的風波不斷。
太子,哦,胤礽不再是太子爺,似乎更清閒了些,萬歲爺也並沒有額外指派差事給他。
胤礽每日就在毓慶宮裏釣魚,哦,每日弘皙阿哥從養心殿回來的時辰太子爺纔會出毓慶宮去接一接。
瞧着胤礽似乎氣色更好了,見了四爺還挨個摸了摸幾個孩子的腦袋,不過別的話便沒有了。
四爺倒是喊了聲“二哥。”
除卻“二哥”之外也沒有別的稱呼合適的了。
胤礽便從善如流地喊了一聲“四弟”。
等到酒過三巡了不知道聊到了什麼萬歲爺忽地提起了練武一事,便又理所當然的賞賜了直郡王一把萬歲爺從前常用的弓箭。
若是私底下賞賜便也就罷了,偏生是在頒金節這樣的大日子裏,又在衆目睽睽之下。
四爺這裏琢磨着這就好比給一巴掌再給顆甜棗。
只是這顆甜棗確實是夠甜的,甜得能讓人忘了女兒被送去和親的代價。
不論如何,直郡王都得笑着謝過皇阿瑪的恩賞。
畢竟這樣的賞賜在衆皇子裏是頭一份的。
頒金節過後又是四爺的生辰,當日府裏熱鬧了一回,最後四爺沒有像往年一樣回前院,而是歇在了東院裏,這樣的結果衆人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了。
進了十一月天冷了,李沈嬌這裏得了家裏來的書信,說是等到年底或者是來年正月裏阿瑪額娘便要進京了,阿瑪是進京述職。
同樣,哥哥也要回京來,只是打南邊過來,大抵是要晚一陣子的。
一家人有幾年沒見了,李沈嬌也就生下四阿哥之後見了一回額娘,如今也過了兩年多,自然還是想念惦記的。
冬日裏風大,一吹便吹到了康熙四十二年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