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溫家,曾叔對羅展銘和溫錦非常照顧。
非但沒有因爲他們的出身和落魄嫌棄他們,還爲他們的衣食住行操勞,對他們非常關心。
也正因如此,羅展銘和鍾曉都對曾叔的印象十分深刻,所以在聽到曾叔的話時,兩人雙雙睜大了眼睛:“曾叔您說什麼?”
“我見這孩子眉眼都與大少爺長得極爲相似,應該就是當年小姐懷的那個孩子吧?”
曾叔到底是年紀大了,見兩人的表現透出訝異,又連忙眯着眼仔細看了看,最後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我雖然年紀大了,眼力不如以前了,但應該是錯不了的。”
“曾叔,您的意思是說溫勵是溫錦和溫樂東的孩子?”
羅展銘的聲音發顫,大腦一片空白,對於接下來的未知真相,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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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時,曾叔狐疑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可曾是勵志的勵?”
見鍾曉看了羅展銘一眼,而後點了點頭,曾叔才一副豁然開朗的神情:“那就沒錯了。小姐說過,之所以取勵字,是希望他勉勵心志,勵精圖治。”
“可是當年溫錦給展銘通信,明明說的是在與蕭清交往,最後怎麼就成了溫樂東?難道溫錦之所以被帶回溫家,真的是被當作童養媳?”
“童養媳?這話是聽誰說的?寧家小姐?”曾叔蹙了蹙眉,語氣中盡是悠遠:“其實當年在大少爺出生後夫人曾又生下過一個女兒,後來遭遇意外過世,夫人傷心不已,直到在小小姐出事的地方遇到昏迷不醒的羅家小姐,便將羅家小姐帶回了家。”
“聽說羅小姐父母雙亡,又與哥哥走散,夫人覺得這是上天賜給她的女兒,便將羅家小姐留了下來,取名溫錦。”
回憶過往,就像在腦海裏播放電影一樣,幕幕在眼前出神入化。
“如果不是小姐十八歲那晚發生的事,或許接下來的悲劇也不會發生!”
“十八歲生日?”
羅展銘眼眸下意識睜大,那時候,他和鍾曉在溫家的安排下,纔剛出國不久。
原本羅展銘和鍾曉是準備留下陪妹妹過生日的,但聽說溫家要給妹妹辦宴會,羅展銘便明事理的沒再過多強求。
畢竟妹妹的身份當時已經發生了變化,而且溫家對他們不薄,他們也不能讓妹妹難做。
可羅展銘想不通,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姐生日那天,宴會結束後,大少爺帶小姐出去玩,結果天沒亮時,小姐就跑了回來,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身上的禮服也不見了蹤影,只穿了件酒店的浴袍。”
羅展銘的眸子驟然緊縮,聽到曾叔繼續說着:“我去開門時,嚇了一跳,剛準備去叫先生和夫人,卻被小姐拉住,求我不要聲張。看見小姐當時狼狽的樣子,我只好先送她回房間,結果第二天小姐就生病了,高燒不退,說出的胡話令夫人臉色大變,就連先生也震怒,還因此暴打了大少爺一頓。”
雖然曾叔字裏行間已經透出了一些深意,但羅展銘還是不敢置信的追問:“所以,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曾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聲回答:“小姐她被大少爺…”
後面的話不用多話,結果已經再清楚不過,而羅展銘整個人都不好了。
像是被扔到了千年冰窖裏一般,全身發冷,懊惱的捶打着自己:“都怪我,當初我不該離開的,不該將她一個人留在溫家,我早就該想到這些的,溫樂東那個人渣….”
羅展銘用力的敲打着桌子,好一會發泄後突然就頹了下來,聲音中透出哽咽:可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思秀怎麼不告訴我?”
“小姐不肯告訴你,除了不想你擔心她,也是不希望因此葬送了你的前程啊!”
羅展銘眼眶通紅,猛的擡起頭來看向曾叔:“爲了我,思秀才會一直留在溫家?”
“那件事發生後,先生氣得不行,卻也只能默許了這件事,還說等小姐大學畢業就給他們辦婚禮。可小姐過不去這道坎,喫不好睡不好,整個人愈發的沉默了。我擔心出事,便去勸她。”
“可是小姐卻告訴我,曾叔您放心,我是不會做傻事的。我的人生已經這樣了,我不能將我哥的一輩子也搭進去,如果我哥知道這件事,就算拼命也要保護我的,所以我要好好活着。”
伴隨這句話,羅展銘覺得胸膛裏的空氣好似全部被抽走了一般,胸口憋得生疼。
他的妹妹,原本可以無需忍受這些。
或者在發生那種事情後,大可以離開溫家,可她沒有,因爲她知道哥哥出國留學的機會是溫家給的。
她知道哥哥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不惜一切的保護她,只是這代價實在太大了!
所以,乾脆換她來保護哥哥?
只要想到妹妹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留在溫家,還要忍受溫樂東的…羅展銘的心口就像被撕開了個血洞一般,痛得他全身顫慄。
眼眶通紅,卻仍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開口的聲音卻還是抖得不行:“後來呢?”
“大少爺會經常帶小姐出去應酬,但小姐根本不喜歡那樣的場合,兩人經常爭吵,慢慢就讓大少爺失了興趣,又開始在外面亂作非爲。”
“直到小姐後來懷了身孕,大小爺纔有浪子回頭的趨勢,重新關心起小姐來。要不是溫家的公司遭到了困境,後面的事也不會發生!”
羅展銘從未想過,這件事百轉千回,竟然暗藏這樣殘忍的真相?
從最開始,他便認定了溫勵是蕭清的兒子,所以根本沒想到有其它的可能性。
如今時光倒轉,往事歷歷在目。
羅展彷彿被現實打了一記悶拳,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將他包裹,大腦一片空白。
感覺好似四周都變得虛無了起來,耳邊響起的只有曾叔隱含滄桑的聲音。
“當時溫家的處境很難,所以面臨對方提出聯姻的事,大少爺根本沒有選擇。即便夫人再疼小姐,那個時候也沒辦法,便想着將小姐送出國待產,哪裏想到,對方竟然知道了小姐懷了大少爺的孩子,逼大少爺帶小姐去打胎。”
“小姐對大少爺雖然只有兄長之情,但到底覺得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於是便求我,將她偷偷送出了溫家。也因此,事發後,我被趕出了溫家。”
依照曾叔爲溫家做出的貢獻,原本最後可以有更好的方式,頤養天年。
可是過去所爲,曾叔並不後悔!
雖然作爲僕從,他沒有做到忠心耿耿,但作爲人,他覺得自己沒有遺憾。
迷悟漸漸解開,此時羅展銘緊緊握住拳頭,青筋凸起,轉而擡起頭來:“那曾叔可知道思秀到底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