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洛瑤的臉色不太對勁，候在一旁的丫鬟急忙追問。
“大夫，我家夫人如何了？”
洛瑤沒回答丫鬟，只是說：“你們先出去吧，我先爲你們夫人醫治。”
“好。”
丫鬟們沒敢多問什麼，相繼離開了房間。
等屋內沒人了，洛瑤纔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開始給李夫人扎針。
她用銀針刺入李夫人身上幾處穴位，不多時，李夫人就緩緩睜開了哭紅的雙眼。
李夫人環顧了熟悉的屋子一番，把視線落在她身上，“我……這是怎麼了？”
說完，李夫人動了動身子，似是想起身。
洛瑤急忙按住她的肩，柔聲道：“我剛給你紮上針，你先不要亂動，就躺着吧。”
“扎針？”李夫人一臉茫然看着洛瑤，“我到底怎麼了？”
“你有喜了。”洛瑤道。
“你說什麼！？”
李夫人猛地變了臉，一點爲人母的喜悅都沒有。
洛瑤以爲她是因爲李驍的死，纔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柔聲安慰她。
“興許這個孩子是來接替李大人來陪你的，你應該高興纔對。”
“不！我不能要這個孩子！”李夫人咬牙切齒道。
洛瑤面露困惑。
得知李驍離世的消息，李夫人分明悲痛欲絕，怎麼現在又不願意要他們的孩子了？
她看不懂李夫人了。
李夫人拽住她的手，急忙又說：“大夫，你幫幫我，幫我拿掉這個孩子，我不能要他，我不要他。”
“夫人先不要激動。”
“求大夫幫幫我，我真的不能要這個孩子。”李夫人急紅了眼眶，眼淚倏然從眼眶滑落。
這傷心難過的模樣，讓洛瑤心裏都有些難受。
她拍了拍李夫人的手背，柔聲安撫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可是你和李大人唯一的孩子了。”
她覺得李夫人應該很愛李驍，還是想認真提醒李夫人一句，以免李夫人今後後悔。
“不！不是他的！”
“……”
洛瑤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是他的？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面露尷尬看着李夫人，猶豫了好久才問出口，“夫人剛纔的話是何意？”
李夫人自嘲笑了笑，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她一臉絕望看向洛瑤，哽咽着開口，“他能把自己託付給你，想必是很信任你，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沒什麼可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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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瑤屏住呼吸，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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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她，接下來她即將聽到的，可能不是什麼美好的事。
“這個孩子不是李驍的。”李夫人痛哭起來，帶着哭腔說：“準確來說，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什麼意思！？
洛瑤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
李夫人慢慢把手移動到腹部，忽然攥緊拳頭狠狠砸在肚子上。
洛瑤被她的動作嚇到了，急忙上前阻止，“李夫人，你別這樣。”
“你不要攔着我，讓我打死這個孽種。”
“你這樣對你自己也不好。”洛瑤道。
怕李夫人傷害到自己，洛瑤把她身上的銀針取回，扶着她坐起來，靠在牀頭上，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你先喝杯水吧。”
李夫人喝了水，把空水杯緊緊握在手中。
她深吸一口氣，“我和李驍是青梅竹馬，我及笄後就嫁給他爲妻，這些年我們一直很恩愛，因爲我身子孱弱，始終沒能有孕，他也沒有半點嫌棄，連納妾的意思也沒有。
原以爲我們會一輩子幸福下去，可兩個月前，他從宮裏回來後，整個人就變得恍恍惚惚的。我追問了好幾次，他什麼也不肯多說。幾日後……”
說到這裏，她忽然死死咬住嘴脣，把嘴脣咬破了，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李夫人……”
她鬆開貝齒，繼續說：“幾日後我外出時被人擄走，被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屋子裏，被一羣人……
那幾日我度日如雲，恨不得死了，等我再次醒來時，我見到了李驍，他沒有半點嫌棄，甚至還很心疼我。
再後來，他就答應了皇后，每夜都會入宮陪皇后，我那時才知道，我那幾日的遭遇，都是皇后一手策劃出來，就是爲了逼李驍妥協。”
洛瑤生氣攥緊了拳頭，“所以李驍是爲了你，纔會對皇后妥協？”
“對。”李夫人道。
她慢慢把目光移動到李夫人的腹部，按照李夫人所說的時間來推算，這個孩子應該就是李夫人被擄走那幾日留下的。
怪不得李夫人說，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皇后真是喪盡天良！
這樣惡毒的事都做得出來！
李夫人重新看向洛瑤，“求你幫我拿掉這個孩子，我不想留下他。”
“我答應你。”
這個孩子的存在，只會時刻提醒李夫人這段不堪的經歷。
任何女人都做不到留下這個孩子。
李夫人對她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你的體諒。”
“我先給你開一副調理身子的藥，明日再給你把墮胎藥帶來。”洛瑤道。
“好。”
洛瑤陪李夫人說了會兒話，確定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了，這才放心離開了李府。
她不知道的是，她剛從李府出來，皇后就來了李府。
……
春季的天氣說變就變，洛瑤走在洛瑤走在回離王府的路上，天就下起了小雨。
街上行人步履匆忙躲雨，只有洛瑤全然不把這場雨放在心上，繼續走在大街上。
不知走了多久，一把雨傘撐在她的頭頂，她停下腳步擡眼看去。
是蕭衍來了。
蕭衍笑着攥住她冰涼的小手，柔聲問：“下雨了，怎麼也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避雨？”
她喊了蕭衍一聲，直接撲到他懷裏，緊緊抱着他。
察覺到她今日的情緒不對勁，蕭衍回抱住她，“李家人爲難你了？”
他聽說了李驍和謝冀在雅樂坊發生的事，得知洛瑤把李驍的遺體送回李府，就直奔李府找她。
洛瑤在他懷裏搖頭。
“那是怎麼了？”蕭衍又問。
“李驍夫婦原本是一對恩愛的青梅竹馬，卻因爲皇后落得這樣的下場，我都替他們難受。”
蕭衍輕嘆一聲，“這世間飽受疾苦的人無數，共情能力太強辛苦的是你自己。”
“我知道，可我還是忍不住難過。”洛瑤道。
蕭衍：“等除掉皇后這個罪魁禍首，一切就都能結束了。”
二人都沉默了。
半晌，二人同時開口。
“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二人說完，同時衝對方露出笑容。
蕭衍：“你先說。”
洛瑤：“你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