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從宮裏出來回了東院李沈嬌才問了一回陳氏二格格今兒個在御花園遇着的是誰家的姑娘。
孩子們年紀大了,李沈嬌反倒事事更加上心。
陳氏利索回話:“是直郡王府上的四格格,是咱們格格在御花園裏發現了那位格格,咱們格格是聽見哭聲……纔過去的。”
直郡王家的格格,李沈嬌仔細想了想。
如今直郡王府上統共四位格格,都是前頭那位嫡福晉伊爾根覺羅氏所出。
最小的四格格今歲都有十二歲了,年紀確實是不小了。
見陳氏欲言又止,李沈嬌擡手示意她有話便說。
陳氏這才又動脣:“那四格格穿得體面,只是衣裳明顯不大合身。後頭咱們格格遞了甜果脯去,四格格喫得狼吞虎嚥的……”
陳氏自己說着也忍不住唏噓,她自己也是養着二格格好幾年的,家裏也有孫兒,那會兒見了直郡王家的格格小獸一般,哎……
李沈嬌聽得皺眉。
雖說如今是繼福晉張佳氏掌家,但明晃晃地去虧待前大福晉留下的孩子真不怕叫人抓住話柄嗎?
況且,外頭傳得什麼似的說直郡王念舊情一片癡心,若真是如此,怎麼會連前大福晉留下的幾個女兒都不過問。
李沈嬌記得最年長的那個格格是十月的生辰,今歲便要滿十五歲了。
這麼說起來,四個女孩之間相差的歲數才三歲,四年生了四個女兒……
李沈嬌想想便骨寒。
她也沒再問兩個女孩都說了些什麼,擺手示意陳氏可以退下了。
原本只是想問問阿滿今兒個又認識了誰家的姐姐,未料卻是聽了這麼一出,李沈嬌聽得心裏不大舒服。
陳氏退出去了,秋壺沒一會兒端了一盞蜜羹進來:“主兒撐了一日,不如早些安置吧?”
李沈嬌“嗯”了聲,蜜羹喝了兩口:“那孩子,也該到定親的年紀了吧?”
秋壺在外頭不知道方纔裏頭的對話,她疑惑地問:“主兒說誰?”
她們府上的阿哥格格年歲都還小呢。
李沈嬌只是無意識地一語,很快便轉了話題:“你家主兒我說你,說你這孩子也該到定親的年紀了。”
打李沈嬌進府,秋壺也在李沈嬌身邊伺候了有六七年了。
年歲也不小了。
秋壺早成了院子裏的大丫頭了。
秋壺聽了這話便撲通一聲跪下了:“主兒,您知道奴才的。奴才不想嫁人,進了別人家的院子宅門,怪嚇人的。”
這話說得孩子氣。
李沈嬌扶着她起來,親自捋了秋壺衣裳的褶皺:“好,想要尋個良人本就不易,爺們裏能有幾個好的。等你哪日心裏有主意了,再來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主僕兩個對視一眼,眼裏都含了水光。
李沈嬌纔拿着帕子擦眼淚,冷不丁地聽見一聲咳嗽聲。
緊隨其後又是珠簾被掀開的清脆聲響,珠簾被掀開,內間的光線頓時明亮了起來。
主僕兩個齊齊擡眼,秋壺最先行禮。
李沈嬌“呀”了聲,一面意外一面在心裏想四爺是什麼時候到的?
她也很快站起身:“爺來了?夜裏外頭悶熱悶熱的……秋壺,去小廚房端碗綠豆百合湯來。”
秋壺瞧了自家主兒一眼,自然也是不安不知主子爺在外頭站了多久,萬幸方纔並沒有和主兒說什麼旁的。
她應了聲,也不敢去看四爺,退了出去。
等秋壺退出去了李沈嬌才上前拉了拉四爺的手腕:“爺什麼時候到的?”
四爺任由李沈嬌拉着他往軟榻去:“有一陣。”
瞧,有一陣是多久呢?四爺在這兒和她打啞迷呢?
李沈嬌拉着四爺到軟榻前坐下:“二格格和四阿哥都睡下了。”
四爺“嗯”了聲,瞧着是心情不佳的樣子。
不過方纔四爺進來的時候瞧着臉色還不錯呢。
李沈嬌等着秋壺端了綠豆百合湯進來,又問四爺:“爺嚐嚐涼不涼?這會兒叫小廚房備熱水合適嗎?熱不熱?要妾身扇風嗎?”
李沈嬌小嘴叭叭個不停,一點兒也不給四爺回答的間隙,也不給四爺安靜思考的時候。
“先叫小廚房預備熱水沐浴吧。”最後李沈嬌先敲定了。
四爺便側目去看李沈嬌:“……。你先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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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麼多話也不怕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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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沈嬌便乖乖地低頭喝那碗綠豆百合湯。
被這麼一鬧,四爺心頭的那點不快沒散去但也沒那麼鬧心了。
“今兒個皇阿瑪指了婚……”四爺忽然停頓了。
李沈嬌喝着綠豆百合湯,甜滋滋的、又沁涼沁涼的,臉上的笑意也藏不住。
聽了四爺這話,她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
指婚,自然不是給府裏的孩子指婚,也不會是給四爺的胞妹,那婚事早就已經定下了,只能是給別家的孩子定了。
李沈嬌眨眨眼:“既是萬歲爺指婚,那……想來是,是一樁好婚事了?”
她不大確定,一時之間腦子裏竄出了好幾個人,但也不大確認。
四爺沒先回答,擡了擡手。
李沈嬌便把喝了一半的綠豆百合湯推到四爺面前。
四爺低頭也喝了口,半晌沉沉出聲:“是大哥家的長女。”
李沈嬌張了張脣,有些訝然。
方纔她還說着直郡王府上大格格該到定親的年紀了,只是伊爾根覺羅氏已故去,沒了親孃的女兒自然少了上心的人。
可真是……
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