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得傅昱學成了村裏的笑柄,人們戲稱他娶了個“姑奶奶”,甚至連家族中人都不乏冷嘲熱諷,調侃傅昱學連自己的妻子都瞧不起他。
那段日子,爲了家庭和睦,傅昱學曾試圖強硬要求宋凝一起用餐,卻遭遇了激烈的抗拒,兩人的爭吵幾乎令這個家搖搖欲墜。
此刻,見宋凝沒有立即響應,傅昱學的心底不禁掠過一絲淡淡的失落,正打算婉拒陶秀秀的提議,不料宋凝卻輕輕用指尖觸碰了他的胸口,聲音溫軟卻堅定地說:“去吧,今晚去大哥家喫飯!”
這一句話,猶如春風拂面,讓傅昱學驚喜交加,愣怔了一瞬之後,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爽朗應道:“好!曉得了,媽!”
語氣中滿是難以掩飾的愉悅。
門外,陶秀秀懸在半空的手在聽到兒子肯定的答覆後,終於放鬆下來,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跟着落地,她欣慰地回了一句:“成嘞!”
心裏嘀咕着,這兩個孩子啊,還在屋裏磨蹭什麼呢…
然而,傅昱學心中的熱情豈是輕易能平息的?誤以爲門外的人得到回覆就會離開,他不禁又靠近宋凝,輕柔地在她細膩的頸項邊落下溫存的一吻,宋凝猝不及防,“嗚”的一聲驚呼,急忙捂緊了自己的嘴,臉頰瞬間羞紅如霞。
門外,陶秀秀一聽那細微的聲響,心下暗自擔憂,連忙再次擂響了門扉:“哎呀,昱學、小凝,快出來吧,咱們該出發去大哥家了,好幫大嫂搭把手呢!”
房內,傅昱學的下巴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斷而緊繃,心中五味雜陳,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憋屈,彷彿這股壓抑的情緒足以讓他生一場病。
宋凝看着丈夫那張比吃了黃連還要苦澀的表情,也被這意外打斷的心情破壞了不少,她嬌聲埋怨地推了推身旁的人:“還愣着幹嗎!再不走,媽真的要進來了!”
於是,宋凝迅速整理好衣物,隨手將被子拋在男人身上,才緩緩下牀,打開了門扉,輕聲道:“知道了,媽,你要是着急,就先過去,我們隨後就到。”
門突然拉開,陶秀秀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口中連聲應道:“好好好!那我在家等着你們,咱們一塊兒去!”
陶秀秀說着話,還忍不住踮起腳尖,想往裏窺探,可無奈宋凝身材高挑,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只能隱約從門縫中瞥見沙發上隨意丟棄的衣服,那分明是兒子今天所穿的。
她心中不禁暗暗嘀咕,這狐妹子,還真是有手段…但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爲兒子找到如此深愛之人感到高興。
不害臊!宋凝的目光敏銳,彷彿能洞察人心,嘴角含笑,略帶玩味地問道:“看啥呢?心裏的小九九都快從眼睛裏溢出來了。”
陶秀秀臉頰微紅,眼神閃爍不定,連忙將視線從宋凝身上移開,嘴上囁嚅着,聲音細若蚊蚋:“沒……沒啥,我就隨意看看,瞧瞧你這裏是不是缺些什麼日常用品。”
宋凝聽了,心中暗自發笑,面上卻裝出一副認真的樣子,故意用一種輕鬆的語調逗弄道:“哦?我缺什麼,難不成你還能變戲法似的給我補上?”
陶秀秀一聽,表情頓時變得苦澀,像是有千斤重擔壓在心頭,連聲嘆氣:“哎喲,我的小凝啊,我知道你心裏還介意我沒有準備嫁妝的事。可你也要體諒媽,家裏實在是拮据,那只祖傳的手鐲我都給老六換了學費,咱們在外討生活,哪有那麼容易啊!你和昱學的情誼,媽都記在心裏,以後只要家裏有點兒好轉,定會給你們補償,將來孫子孫女的,我也一併幫忙帶,絕不食言!”
宋凝對於話題突然跳轉到未來的孩子身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婆婆那即將溢出的淚水,她知道再爭論下去只會徒增傷感。
而在房間另一側,傅昱學也已經對這場沒有盡頭的對話失去了耐心,氣氛越來越偏淡,這讓原本就心事重重的宋凝更加煩躁。
於是,宋凝溫聲提議:“媽,要不您先去大哥那裏坐坐吧,換個環境,心情也許會好些。”
陶秀秀起初還不願離開,可這會兒彷彿找到了脫身之計,連忙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我這就過去!你們倆別磨蹭,趕緊跟上來!”
宋凝不經意間瞥見婆婆匆匆從屋角摸索出一件物品,那模樣似乎生怕被人發現,小心翼翼地揣進懷中,動作鬼祟,估摸着是又要偷偷塞給大哥大嫂什麼東西。
婆婆離開時一步三回頭,那份緊張與不安,就像個小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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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這一幕,宋凝不禁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咱們這兒能留下什麼好東西呢,不從咱們這兒‘借走’就已經該慶幸了……”
大哥大嫂已婚多年,膝下已有五個孩子,長子已至十七歲,次子因家庭原因早年送給了別家,而老三,那個未曾謀面的小生命,卻不幸早早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件事對婆婆陶秀秀打擊最大,據說老三是個男孩,出生時窒息嚴重,小小的臉龐憋得青紫,令人痛惜。
至於老四,是個八歲大的小女孩,性格溫和,乖巧懂事,但在這個渴望男丁的家庭裏,她成了最不起眼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根源還是在於那份難以言說的重男輕女觀念。
當宋凝與傅昱學來到大哥家門口時,一個小身影映入眼簾——傅園園正蹲在地上,專注地擺弄着手中的石子。
她留着一頭短髮,像極了小男孩,小臉髒兮兮的,活脫脫一只可愛的小云貓。
遠遠望去,宋凝還以爲是哪家的調皮小子在此玩耍,直到走近,才發現那雙標誌性的大眼睛正好奇地閃爍着望向他們,滿是童真。
宋凝恍然大悟:“園園?”
被點名的傅園園瞬間笑開了花,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聲音清脆甜潤地喊着:“五叔、五嬸,你們來啦!”
奶奶常說五嬸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此言!但奶奶也常提五嬸脾氣大,園園卻不以爲然,眼前的五嬸明明溫柔似水,哪有半分嚴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