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尋是真的有些撐不住，聞言，點了點頭，“打擾了。”
林汐暗搓搓鬆了口氣，趕緊向着早就站在門口的侍者使了個眼色，兩名侍者立刻跑上來，將幾乎都快站不穩的易容尋扶去了樓上。
司機只當易容尋是喝醉了，對着林汐千恩萬謝，就走到外面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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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沒敢走太遠，親眼看着侍者將易容尋攙扶進其中一間客房，半分鐘後兩名侍者退出房間，將房門輕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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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了兩分鐘，易容尋也沒有從裏頭出來，而她也沒有聽到什麼女人的慘叫或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料想事情應該穩妥了，她才轉過身，朝着門口走去。
但願明天醒來，錦樓不會被拆掉。
剛走到大堂，她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齊川的電話。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下了接聽。
齊川的聲音很着急，“夫人，先生又吐血了，您可以出來看看先生嗎？”
林汐心口一窒，下意識的就要脫口而出，問問他的情況，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不是醫生，既然吐血了，就讓醫生好好照顧。”
她說完就要掛電話，齊川卻有所察覺似的喊了一聲，“夫人您別掛！”
林汐忍了忍，指尖已經快要碰到掛斷，還是硬生生的收了回來，將手機貼近耳朵，“還有事？”
齊川已經下了車，佇立在冰冷的夜風中，目光停留在錦樓門楣那張燈結綵的橫匾上，心下嘆息了一聲，“夫人，我知道您心裏有氣，不肯原諒先生，但先生對您是真心的，我跟了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能像對您這麼上心，您不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他怎麼過來的和我沒有關係，”林汐不想再聽下去，打斷了他，“齊特助，如果你能換位思考，被換走人生的人是你，你愛了一輩子的人可以拿你的性命去換他深愛女人的命，你作何感想？”
齊川一噎，下意識就想替陸承修辯解兩句，喉嚨口卻堵着，發現自己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爲林汐說的全是事實。
移植記憶的事情太過荒誕，而江泠的神經系統早就壞死，不可能再有大片的記憶甦醒過來，也就是說，林汐會一直認爲她自己就是林汐，那麼她對江泠的這具身體永遠都處於排斥的狀態。
他沒法解釋，只能避重就輕，“夫人，先生也很自責，但他真的很想你，而且他現在這個狀態，明顯就是要把自己往死裏整，我是真的很擔心他。”
“他不是小孩子，做事情從來思量縝密，如果他執意一意孤行要放棄自己，我看你也別勸他了。”
說完，她立刻掛了電話。
不想再給自己任何猶豫的可能。
齊川沒料到林汐會說出這麼決絕的話，心底滿滿當當的震驚，如果說他之前還抱着信心，覺得林汐是愛陸承修的，看見陸承修這樣肯定會心軟，沒準就會同意和他們回去。
但現在，心底的那股子自信已經完全被林汐冰冷的三言兩語給打消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慌亂和不安。
這種忐忑的情緒牽動着他，讓他再也管不了那麼多，拔腿就朝着錦樓大廳跑了進去。
他怕再晚一步，林汐就走了。
林汐剛走到大堂，實在沒料到齊川會出現在這裏，愣了足足好幾秒，齊川已經走到她跟前，神情既恭敬，又抱歉，“對不起夫人，我不該來打擾您，但是……”
“該不該打擾你都已經來了，”她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冷了下來，聲音也低淡的毫無溫度，“是我和陸承修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自作主張想替你家主子做什麼，動手前你最好考慮清楚，附近都是歃血盟的人，你們未必有本事能把我綁回去。”
“夫人您誤會了，屬下沒有這個意思，”齊川滿頭的冷汗，“先生還在發燒，可他堅持要來見您一面，現在就在外面的車裏，還睡着，夫人，我可不可以請您移步，去看一眼先生？”
林汐……
她知道陸承修有時候胡鬧，但沒想到在發着高燒，嚴重到吐血的情況下，竟還敢不去醫院，跑來歃血盟看她。
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醫生呢？沒有隨行跟着？”
“跟了，但先生不肯打針也不肯吃藥，一定要熬到見到您，這會兒撐不住，已經睡下了。”
齊川沒有說實話，其實陸承修剛纔在車上已經打了一針，但是燒仍舊未退，且吐血也是真的。
如果他告訴林汐，陸承修有配合治療，那林汐百分百不會去看他。
他的餘光一直瞥着林汐的反應，果然在他話落之後，女孩溫淡乾淨的小臉上漸漸浮上一絲猶豫的神情。
齊川心中一喜，果然有戲！
趁熱打鐵，齊川繼續賣慘，“先生這幾天夜夜宿醉，醉了就喊您的名字，公司的事都被他推到了一邊，屬下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先生，從前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先生也不可能丟下公司和工作，夫人，您如果打定主意不回到先生身邊，先生會活不下去的。”
林汐……
“就在剛纔，先生睡的不安穩，口裏念着的都是求您別走，夫人，屬下不敢綁您回去，先生他現在睡着，只求您能去看他一眼，行嗎？”
怕她仍舊有所顧慮，齊川又補了一句，“我不敢騙您，先生是真的睡着了。”
林汐閉了閉眼，小手撐着額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幾秒後重新睜開眼，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裏已經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她看向佇立在一旁，幾乎是屏着呼吸等待她回答的齊川，將手放下的同時，認命般的嘆了一口氣，“我看他一眼就回來。”
這話，似是對着他在說，更像是在告誡自己。
“好好！謝謝夫人！”
齊川眼睛一亮，就差把笑掛在臉上了，“夫人，您這邊請！”
他擡腳走在林汐前頭，時不時隔兩秒就回頭看她一眼，彷彿生怕她臨時反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