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織布機上的梭子,飛速穿梭在過往與現實之間,韓衛國反覆翻閱着那些泛黃的書頁,企圖從字裏行間捕捉到一絲線索,但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化作了泡影,那些傳說中的奇珍異寶與深奧祕密,依舊隱藏在歷史的迷霧之中,真相與他個人的臆測交織在一起,變得模糊不清。
正當他沉浸在無盡的思索與自我質疑中時,沈泱泱突如其來的話語,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打破了周遭的寧靜。
“姨丈,我聽說您與家父曾經情同手足,那份深厚的友誼,至今仍被家人傳頌。”
韓衛國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他輕聲回答,語氣中帶着幾分淡然與懷念:“同爲一家,那份親情與情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沈泱泱繼續說道,聲音柔和卻堅定:“我相信,家父在天之靈,得知有您這樣的連襟,定會感到無比欣慰。”
韓衛國的手指在不經意間停頓,心中不禁浮現出顧庭之的身影,那個時常出現在他夢境中的故人,究竟是因爲對顧家遺物的過分思念,還是有其他不爲人知的原因?他轉頭望向沈央央,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最終決定將手中的物品遞給她。
“這份東西,現在應該歸還於你,希望你能遵守承諾,不要打擾文珊與有爲的生活,讓他們保持那份難得的寧靜。”
多年的探尋無果,或許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多慮,又或者,其中的玄機只有沈泱泱自己才能解開,而他更願意相信前者。
“請放心,姨丈。”
沈泱泱平靜地接過包裹,心中已有了周全的打算。
對於黎有爲與姜文珊,她自有安排;而這包裹,正是今日相聚的關鍵。
前世她費盡心機纔得到的線索,沒想到今生竟然如此輕易地回到了手中。
談及父親,其實是源於姨母一次無意間的閒聊,提到了姨丈夜半驚醒之事,她才順勢提起。
什麼樣的夢境能夠讓亡者魂牽夢縈?沈泱泱猜測,韓衛國心中必定藏有難以啓齒的祕密。
在物歸原主之後,沈泱泱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選擇在韓衛國的注視下,緩緩打開了包裹。
包裹的最深處,躺着一個暗色的木匣,裏面裝着她幼時的撥浪鼓、一張略顯斑駁的家庭合影,以及一張邊緣泛黃的平安符。
當年,爲了祈求她的平安,父母不惜花費重金。
沈泱泱輕柔地撫摸着照片,畫面上,年輕的父母擁抱着年幼的她,儘管歲月的親蝕和保存條件的不佳讓圖像變得模糊,但那份溫暖與愛意依然能夠穿越時空,觸動人心。
“你父母英年早逝,實在是令人惋惜。”
韓衛國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慨。
沈泱泱輕輕應和,眼眶微溼:“確實如此,他們的離世,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她的指尖輕輕滑過照片中的人影,彷彿在觸摸那段遙遠的記憶。
韓衛國看似不經意地詢問:“顧家當年財力雄厚,爲何沒有爲你留下更多的東西呢?”
沈央央的回答顯得輕鬆自如:“時局動盪,很多事情來不及安排,他們只能匆忙地爲我準備了這些,然後就送我踏上了逃亡之路。”
“原來如此!”
韓衛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似乎心中的某個結悄然解開。
沈泱泱心裏清楚,這場對話,也是他對自己的某種考驗。
正當沈泱泱準備合上相冊時,她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木盒的邊緣,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姨丈,我記得這個盒子裏好像還藏着一塊玉佩,是嗎?”
“玉佩……”
韓衛國的面容微妙地扭曲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記得如此清晰。
那塊晶瑩剔透的玉佩,是盒中除金錢之外最爲珍貴的物品,他早已悄悄取出,藏在了一個不爲人知的地方。
“姨丈?”
沈泱泱疑惑地再次呼喚。
“玉佩……玉佩已經被我典當了。”
韓衛國的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
“典當了?”
沈泱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情緒的微妙變化。
韓衛國坦白道:“是的,有一段時間家裏經濟狀況非常糟糕,爲了維持生計,我和你姨媽商量後,決定將玉佩典當出去,換回一些糧食應急。”
在其他情況下,沈泱泱或許會接受這樣的解釋。
畢竟,在那個時代,玉器的價值並未被廣泛認識,許多人視之爲普通的裝飾品,其真實價值往往被嚴重低估。
但她還是追問:“典給了誰?得到了多少?有沒有留下什麼憑證?”
韓衛國的神情恢復了自然:“只是一個路過的商人,看中了玉佩的質地便收下了。當時急於用錢,哪裏還記得要什麼憑證。”
沈泱泱心中明白,那塊承載着家族記憶的玉佩,恐怕再也無法找回了。
那不僅是她爺爺留給她的唯一紀念,更是她滿月時的生日禮物,因此父母纔會如此珍視,將其藏於這小小的木盒之中。
前世,她同樣未能找回那塊玉佩,如今看來,這遺憾還將繼續。
沈泱泱抱着木盒,心情沉重地轉身離開。
然而,沒走幾步,她竟意外地與獨自一人的黎有爲正面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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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
黎有爲的聲音中帶着幾分驚喜。
“你怎麼會在這裏?”
沈泱泱停下腳步,有些意外。
“我……”
黎有爲欲言又止,眼神緊緊鎖定在她身上,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沈泱泱淡淡地說着,心中五味雜陳,轉身繼續她的路程,留下身後一片沉默與未完的故事。
“等等,別走……”
黎有爲的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猶豫的弧線,試圖抓住那一抹即將消逝的身影,指尖幾乎能觸碰到她衣角的微風。
沈泱泱身形輕盈,如同林間穿梭的鹿,輕易地避開了他的觸及,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帶着不容忽視的警告:“請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我是什麼身份?”
黎有爲的聲音微微顫抖,彷彿被這句話擊中了內心深處的痛處,語氣中夾雜着難以掩飾的憤懣,“婚禮當天被你遺棄,被迫成爲你表妹丈夫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