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紅家大老爺紅振海沒有孩子,連正妻都沒有,只有一個妾室,偏偏那妾室也沒給他生出孩子來。
所以紅家大老爺至今都沒有子嗣,別說是兒子,就是連個女兒都沒有。紅家富可敵國的財富,將來也只能是傳給二老爺或是三老爺的後代。
當然這也沒什麼,本來家業就不是一個人掙下來的,紅大老爺也看得開,當二弟三弟的孩子像親生的一樣對待,且早就有了話,家業將來要平分數份,除了老二老三各得一份之外,他自己的那份就留給紅氏和白蓁蓁白浩軒娘仨。
但不要財產,不代表不想有個人給自己養老送終,等到老得走不動路的那一天,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孩子侍候得肯定是不一樣的。
所以紅大老爺多次都表示過想要收養一個孩子的想法,但因爲紅家家大業大,所以收養一個孩子就需要特別的慎重,否則養了白眼狼那算好的,養了真正吞噬紅家的狼就糟了。
於是這個收養孩子的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如今也沒收養成。
今日借了這個機會,白鶴染提出讓紅大老爺收養這個孩子,並且還能把這孩子給治好,紅氏激動得瞬間就飆淚了。
她握着白鶴染的手,顫抖着說:“阿染,你不會明白這對你大舅舅來說意味着什麼,你別笑話我激動,怕就是到了你大舅舅面前,他也得激動。當初我就生過這樣的想法,打算把這個孩子交給哥哥養着,可是又不放心,因爲紅家跟白家的關係近,那些人盯上了白家就不可能不盯着紅家,所以想來想去也沒敢。但如今你說話了,紅姨相信你,一定會保護好這個孩子,絕對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白鶴染點點頭,“紅姨放心,哥哥既然回到了我身邊,就斷沒有再遭遇那些危機的道理。我會盡全力保護他,也會保護紅家,絕對不會給那些人可乘之機。只是紅家的幾位舅舅,還請紅姨好好同他們說,這個孩子就算是過繼過去,也不會繼承大舅舅的家業,我只想給他一個有爹孃的家,彌補他這些年的缺失。”
“這個你不用操心。”紅氏很爽快的擺擺手,“你大舅舅的那一份,將來都是給我和蓁蓁還有浩軒的。我一個婦道人家要那些錢幹什麼,何況我在外頭還有生意,所以那些肯定是要留給孩子們。你也不用和我爭,這件事情我做主,將來我的那一份分三份,加上忘兒這一份。至於阿染你,紅姨就不給你了,你別挑理。”
白鶴染笑了,“我挑什麼理啊,我又不缺銀子。”
“蓁蓁也是這麼說的。”紅氏抹了把眼淚,“她說她將來是要嫁入慎王府的,哪裏會缺銀子用。所以她的那份要留給軒兒,她說軒兒跟着你學醫,將來要是想發展醫途,肯定少不了要銀子。咱們先不說這個,反正忘兒去了紅家,誰也不會虧待他,這點你放心。至於這名字……”紅氏想了想,“不如這個忘字還留着吧,紅家年輕一代,只有女兒犯着一個若字,男孩只有一個,叫紅飛。那咱們忘兒就叫紅忘,也是興旺的意思。阿染你看如何?”
白鶴染覺得這個名字很不錯,雖然因爲諧音,聽起來有點俗氣,但寫出來就很好看。
於是她點了頭,“就叫紅忘,哥哥有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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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語和刀光跟着聽了一天一夜的故事,這會兒終於得了空開口勸主子:“小姐,紅夫人,咱們還是趕緊回吧,再不回去又要在郊外待一宿,就算是夏日裏,也生了火,可夜寒還是有的。再說,這地方這麼多死人,也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二人方纔醒悟,是啊,怎麼就在死人堆兒裏說了一天一夜的話?真是大意了。
可再看看那位元婆,還是嘆了一聲,“刀光,在附近尋個地方,挖個深坑起個墳頭,將元婆葬了吧!這些殺手可以不管,但元婆照顧哥哥這麼多年,不能不管。墳暫時起着,待回京之後着人重修,今後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帶着哥哥來祭拜。”
紅氏一聽提起元婆,又哭了起來。
默語趕緊上前攙扶,“夫人別哭了,咱們還是先走吧!這夥人雖然死了,可萬一還有其它的敵人呢?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
紅氏點點頭,用力抹了把眼淚,然後轉過身衝着元婆的屍體鞠了三個躬,這纔不再去看。
白鶴染也學着紅氏的樣子向元婆鞠躬,前世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其實古時也一樣。主子輝煌時,奴僕盡心侍候。可待主子落魄時,又有多少人能跟着主子一起過苦日子?
如此忠奴,已是親人般了。
“忘兒。”紅氏輕輕喚着紅忘的名字,“忘兒醒醒,紅姨帶你回家。”
白鶴染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她的哥哥也跟紅氏叫紅姨,怪不得當初她提出要叫紅姨時,紅氏會那麼激動和高興。
熟睡的少年醒了來,因爲智力有問題,所以他一向睡得沉,紅氏說:“以往在村子裏,這樣是叫不醒的,非得他自己睡夠纔會醒來。現在他也知道不是在家裏,心裏警惕着。”
白鶴染見人醒過來,也湊上前,輕輕地喚了聲:“哥哥。”
紅忘好生迷茫,他只認得紅氏,不認識白鶴染,他也不知道哥哥是什麼意思。只是看着面前這個好看的姑娘,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親切和熟悉感。
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他伸出手來,跟白鶴染的手握到了一起,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就好像他們兩個的手本就該緊緊相握一樣。
白鶴染也覺得這種感覺十分神奇,因爲兩人緊緊相握,她能感覺到自己這身體發出的歡愉,那種本是一體心靈相通的感覺很明顯,雖然她是外來的靈魂,卻也敵不過本能的反應。
白鶴染明白,這是雙胞胎的奇妙之處,在前世甚至聽說,有的雙胞胎之間,一個人受了傷,另一個人也會感到疼痛。
她倒不疼,但她心疼,因爲這一握,讓她更深切地感受到這個少年這些年來受的苦難。
心裏對白興言的憎恨,便更重了。
“你明白什麼是哥哥嗎?”白鶴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面上也帶着笑,“哥哥的意思就是我們是親人,你比我大一些,所以我叫你哥哥,而你應該叫我妹妹。”
“妹,妹……”紅忘學着她的話叫了一聲,有些囫圇,有點生硬。但音還是能發出來的,也能聽出是妹妹二字,紅氏一下子又哭了。
“紅姨。”這一聲紅姨叫得倒是好,因爲這些年已經叫習慣了。他問紅氏,“妹,妹,妹是幹什麼的?能喫嗎?”
紅姨苦笑,“傻孩子,妹妹又不是食物,怎麼可以喫。你們是親人,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你是哥哥,以後就要照顧妹妹,懂嗎?”
紅忘想了一會兒,重重地點頭,“懂了,照,顧妹,妹妹。照顧紅姨,忘兒懂。”
“好忘兒,走,咱們回家。”
“元婆,元婆也回家。”紅忘突然看向不遠處歪在地上的元婆,竟掙開白鶴染和紅氏的手衝上前去,一把將元婆給扛到了背上,“元婆睡了,忘兒背元婆回家。”
紅氏就又哭了,她看向白鶴染,目光中帶着求助,因爲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紅忘解釋。
什麼叫生?什麼叫死?哪是一句兩句解釋清楚了的。再說,紅忘是元婆一手帶大的,冷不丁告訴他元婆死了,他能受得了嗎?
白鶴染也是無奈,只好揮了揮手,送出一縷微風。那微風撲入紅忘鼻子間,人在一陣迷茫後,便又陷入了沉睡。
默語趕緊上前將人扶住,再把元婆的屍體從他背上扶下來。刀光此時也將臨時的墳墓挖好,幾人乾脆一起將元婆葬了,這才由刀光揹着紅忘,默語拖着那個早就昏迷的活口,一起離開了山谷。
默語實在納悶,刀光這坑挖得也太快了,身上也沒有工具,就靠手裏的劍,一個人能在這麼一會兒工夫挖那麼深一個坑?
對此,紅氏到是沒什麼疑惑,她只知道白鶴染身邊都是高手,高手嘛,挖個坑還不是小事,有什麼可值得懷疑的。
可默語也是高手,她知道武功好跟挖坑這種事沒什麼關係,一個人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坑挖完的,除非有人幫他。
如此想着,目光就投向了刀光,心裏就犯了合計。
白鶴染也在合計事情,她問紅氏:“你們躲藏了這麼多年,可知道一直追蹤這件事的究竟是什麼人?還有剛剛那夥黑衣人,哪來的?”
紅氏將聲音壓低,小聲道:“你不問我也打算和你說呢,這些年追查忘兒的勢力主要是葉家的和歌布的。但歌布的勢數年前就退了,畢竟他們不好在中原待太久,容易暴露。所以的來剩下的人,多半都是葉家派出來追查的。哦對,這個葉家也包括宮裏那個老太后,因爲有一次逃亡時,我看到了對方人羣裏有一個太監。但是這次的人……”
紅氏面上現出疑惑,“他們不是葉家人,也不是歌布人,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