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見莊子期不捨得模樣,趙巖倒是先笑了起來:“行了,又不是見不到,無需這般依依不捨的。”
莊子期想說什麼,卻見林安走了過來,拉着趙巖的手,殷切道:“師爺,您過年的時候還會過來麼?”
這孩子生的相貌好,且那眉眼中也滿是孺慕,看的趙岩心瞬間軟了下來。
對他說話的時候,再也沒有跟莊子期那般生硬。
“好孩子,我過年一定來看你。”
他的神情慈愛,莊子期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待得他們祖孫二人告別之後,衆人又寒暄了一番,趙巖才帶着徒弟們去了。
馬車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官道上。
日光逐漸烈了起來,深秋的天,照在身上也帶着暖意。
秦崢今日還要當值,送完人便去了大理寺。
顧九看了一眼莊子期,笑着問道:“我送師父回去休息?”
聞言,莊子期則是擺手道:“不必了,我去一趟藥鋪,你們先回去吧。”
他說到這兒,又看向林安道:“你也快回書院吧,省的回去晚了,夫子又要說你。”
最近謝遠城不在,教林安的夫子換了一個,那位先前想拉攏林安去自己的班上卻不成功,如今總想着尋他的茬。
見狀,林安頓時應了,跟衆人告別後,他便也隨着小廝的護送回書院了。
眼見得莊子期去了鋪子裏,顧九則是帶着林氏去了梅園。
“家裏一應俱全,母親倒是願意住在這裏。”
待得上了馬車,顧九方纔嘆息似的說了這麼一句。
聞言,林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這身體,時常要吃藥的,有莊神醫在,總好過在家裏的強。”
這話一出,顧九則是無奈道:“梅園本就是暫住之所,你們都挪到家裏多好?”
林氏自然知道她的一片心思,別的媳婦都是恨不得躲婆婆遠遠地,偏這小姑娘不一樣,鎮日裏倒是願意粘着她。
雖說知道她們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可顧九這模樣,卻依然讓林氏的一顆心都軟了下來。
她笑着摸了摸顧九的頭,柔聲道:“人倒是好挪,可你師父栽種下來的藥草,怎麼挪?你若是敢動一下,他怕是要跟你拼命的。”
若說莊子期最在意什麼,那便是他那些寶貝藥草了。
聞言,顧九不知想起了什麼,也隨着笑道:“可不是麼。”
正說着,便見梅園到了。
因着明日林氏還要診治,所以顧九便也不再勸她,讓林氏回房休息,自己則是去了金玉齋。
只是臨走前,到底是回頭看了一眼林氏。
她說是休息,卻並未睡覺,而是坐在窗前拿出了繡花的樣子。
顧九心中嘆息,沒來由的想起了母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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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如今也不知還能撐多久,若是……
她纔想到這裏,便將心中的想法給趕出了腦海,一面起身離開了。
……
第二日的時候,林氏再次診治。
依舊是漫長的兩個時辰,那診治格外的疼,即便是林氏的口中咬着軟帕,可也能聽到慘叫聲。
待得終於結束的時候,顧九的額頭上也滿是虛汗了。
她快步走進去,先是給莊子期擦汗,扶着他去一旁坐了,便又去扶秦崢。
林氏現下還不能動彈,只能在原地躺着。
秦崢到底身強力壯,再加上這些時日的診治,已然讓他習慣這個強度了,因此顧九只是將他扶下了牀,他便掙扎着自己進了內室去了。
顧九見狀,又過去替林氏收拾,俏蕊則是進來幫忙。
如此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直到薄暮夕陽的時候,方纔徹底消停了下來。
白朮端茶過來,顧九應聲接過,將茶盞裏的水都喝了,一面坐到了一旁休息。
莊子期早已緩了過來,他才熬好藥,進來後見到顧九這模樣,不贊成道:“方纔不是讓你歇着去麼,怎麼還在這兒?”
小姑娘跟着忙前忙後的弄了一下午,他早先便讓她歇着去,誰知顧九竟不肯。
聞言,顧九頓時笑着應道:“我這就去休息了,師父可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對於她這話,莊子期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走,一面道:“你去那邊坐着,別礙事。”
他滿嘴都是嫌棄的模樣,只是那眼睛裏的關切卻是騙不了人的。
顧九笑銀銀的答應了,走到旁邊坐了一會兒,見莊子期還在忙活,復又過來幫忙。
她瞧着和軟,卻是十分有主意的。
莊子期見狀,心中嘆了口氣,只得道:“那你幫我把藥材磨了吧。”
見狀,顧九頓時笑着答應拿了搗藥杵一下一下的搗藥。
等到真的將一切都辦妥當後,天色算是徹底黑了下來。
天色太晚,梅園是個兩進的院子,住處還是有的,所以顧九跟秦崢便歇在了這裏。
喫完飯後,長輩們都去休息了,秦崢也恢復了不少,此時正躺在牀上看書。
顧九過去,替他將書抽了去,笑道:“燭火暗沉,夫君莫要看了,仔細眼睛。”
她說的話,秦崢一向是聽得,聞言點頭應了,待得她上牀後,卻又問道:“怎麼,有心事?”
下午的時候,看着小姑娘的情緒就不大對勁兒,雖然她掩飾的很好,可卻瞞不過秦崢。
聽得秦崢詢問,顧九斟酌了一番,到底是點頭道:“嗯。”
她躺在秦崢身邊,側過身子看向他,咬脣道:“夫君,我……”
說這話的時候,她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也染了幾分豔色。
秦崢從未見過她這般難以啓齒的模樣,見狀,不由得失笑,伸出手來將人摟在懷中,放柔了聲音道:“怎麼,跟我還不好意思說?”
秦崢只當顧九有什麼要求,不想等了半日,卻只等到小姑娘細如蚊蠅的聲音:“我想,我們要個孩子吧?”
這話一出,秦崢先是一怔,繼而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問道:“是聽到什麼了?”
難不成,是有人在顧九面前說三道四?
見他眉眼沉了下來,顧九忙的搖頭道:“不是,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只是覺得母親太可憐了。”
上次母親的話言猶在耳,這兩日顧九都在想這件事。
林氏十分喜歡孩子,要是真的這輩子都看不到孫兒,必然是心有遺憾的。
且顧九自己認真想過,她也是喜歡孩子的。
她跟秦崢的孩子……
念及此,顧九又擡眼看向秦崢,軟聲道:“夫君,你說,若是我們的孩子,會像你多還是像我多?”
若是像秦崢,必然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小娃娃。生的極好,可惜性格卻是驕矜的。
若是像顧九,那可就了不得了,自幼上房揭瓦,怕是沒她不敢做的。
顧九只想到這裏,眉眼都溫軟了下來。
而秦崢,也被她描繪的忍不住去想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一個跟顧九這般的孩子……
秦崢的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好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道:“我何曾說過不生?”
他只是擔心,小姑娘嬌軟,來個月事都疼的起不來牀,若是真的有了身孕是要遭罪的。
且莊子期也說過,顧九想要有孕,且得調養一陣身體。
還有他自己……
既然知曉了前世的事情,必然要將那些隱患都除掉的。
否則,連家都護不好,如何護家人?
念及此,秦崢復又輕聲道:“阿九再給我一些時間可好?至多過了年。”
他的局已經佈下了,他在暗,那些人在明,最多半年時間,必然可將那羣人一網打盡。
可在此之前,他的軟肋,不能在多了。
秦崢的話,顧九驟然聽懂了,她卻是顧不得其他,而是直接擡起頭來,問道:“那,夫君可會有危險?”
《大理寺卿的寵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