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卻好像刺激到了應鏡林。
他的走神了好一陣，好像思緒飄遠了似的，過了好一會才恢復正常。
他似乎是對容靈月說，又似乎是對他自己說。“可是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啊，我們已經到現在這樣了。”
“從我們遇到景幽幽開始，不……應該是從我有了野心開始，從我丟了你開始，我們就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雲西樓說的對，我當時其實是知道景幽幽給我喝的湯裏有藥的，但是我還是喝了，我其實就是想騙自己……我當時心裏只有自己的大業。”
“我覺得那纔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以爲我爲了那個大業，什麼都可以失去的，沒有什麼代價是我付不出來的。”
“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一心只有自己，我當時真的……”
“對不起，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對不起。”
“我……”
“我不是人，我爲什麼還活着？”
應鏡林說到這裏的時候，就真的哭了。
看着這樣的應鏡林，容靈月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了。
“既然你當時做了決定，就不應該後悔……我也從來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這是容靈月的想法。
她如若做了決定，哪怕錯了……她也不應該後悔，而是想着怎麼繼續向前走。
就像她以前決定要復仇時，她就會爲了這個而努力。
而她也不會因爲自己被應鏡林殺了而後悔以前幫助過他……
再後來，她決定放下仇恨，和雲西樓好好過日子，但卻被應鏡林抓住鎖在這裏，她也不會後悔自己放過他的那個決定。
都是成年人，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麼就不應該後悔自己曾經的決定。
哪怕是不好的。
“不，我後悔，我後悔……”應鏡林坐在容靈月的牀邊，他伸捂住自己的臉，痛苦的吼了兩聲。
他是真的後悔。
可是他也恨，恨景幽幽給他下的那個藥，讓他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倘若他沒有……認不清自己的感情，那麼他就不會殺了容靈月，那麼他也就不會喝下那個湯。
更不會因此要了容靈月的命。
“你後悔什麼？後悔殺了我，還是後悔你吃了景幽幽送給你的那個下了藥的湯？”容靈月其實並不想見到這樣的應鏡林。
她寧願應鏡林是那個明知道殺了她也不後悔的人。
容靈月特別不會處理這種情況。
說應鏡林對嗎？
他肯定做錯了事，他殺了她，不論是主觀還是客觀，不論是主動還是被動……
可是那麼多年的感情卻也是真的。
十幾年了。
相依爲命……
“我後悔我會遇到景幽幽，我後悔我一開始不知道自己連感情都能被人左右，我後悔我喝了那湯，我後悔我動手殺了你……這一生我後悔的事情太多了。”
這些話，幾乎是應鏡林吼出來的。
他吼完之後，突然抱緊了容靈月，“我日日夜夜被那天的場景所困，我還不如死在那日算了……”
容靈月聽他哭的這樣傷心，沒推開他。
她呼了一口濁氣，看着窗外的花園，這般的天氣，外面依舊還是開了各種花朵。
這裏面好像還有……變異植物。
應鏡林瘋了？
容靈月睜大了眼睛，看着應家的花園，這些就是之前雲西樓說的，應鏡林用來做實驗的變異植物。
就在容靈月想問應鏡林怎麼回事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響了許久，應鏡林才接聽。
但是他就着抱着容靈月的姿勢沒動，容靈月推了他兩下，沒推開，只覺得心累。
她瘋了？
心疼應鏡林？
看看外面的這些變異植物，她憑什麼心疼這個人？
她最多不恨他而矣。
或許是過往的十幾年的相處，給了她一個錯覺提醒。
“雲西樓？你現在還打我電話幹嘛？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月月，現在是不會跟再你回去的，這是她與我的交易。”應鏡林這時才放開容靈月，還盯着容靈月在看。
也不知道他是想從容靈月這裏看到什麼表情。
容靈月自然是想跟雲西樓說話的。
可是她也清楚，應鏡林絕對不會讓她說的，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我想跟我媳婦說下話。”雲西樓的聲音不高，可是應鏡林卻將電話故意放了外擴。
也不知道他是在玩什麼。
而容靈月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就是沒有開口說話。
“她不想跟你說話。”應鏡林看着容靈月，還敢開口說胡話。
容靈月不明白，瘋子的思路。
“她不想跟我說話，也沒關係，我知道她沒有什麼胃口，所以把林叔送到了應家，你接收一下，林叔知道她的胃口……”雲西樓就好像是非常肯定，應鏡林一定會收下林叔一樣。
“我憑什麼相信你？”應鏡林終於將電話按掉了免提，拿起來走到了窗戶旁邊。
可是容靈月的耳力驚人，依舊能聽到那邊雲西樓的聲音。
低沉磁性，依舊如以往一樣讓人歡喜。
“丫頭的身體之前受過傷，嘴又挑食，而且她也與以前的小離不一樣了，你不一定知道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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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西樓在試圖說服應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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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一樣？她是我妹妹，我還能不瞭解她嗎？我需要你來提醒嗎？”應鏡林怒氣衝衝，似乎是想掛斷電話。
可是雲西樓卻是冷笑了一聲，順利的讓應鏡林沒掛電話。
“你笑什麼？”
雲西樓嘆了一口氣，才道。“以前的應小離，一開始是情況不允許，她什麼都不挑，因爲那時候你們喫都喫不飽；再後來的應小離，爲你東奔西跑，她可能都不曾有一日是喫飽的，也從來沒有時間去講究喫什麼。”
“再後來呢，她也沒有機會再講究喫什麼了。”
聽到這裏應鏡林就是真的生氣了。
“雲西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應鏡林以爲，雲西樓是想嘲諷他的，可是這次他卻誤會了。
雲西樓笑道。“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自以爲你瞭解認識的應小離，其實從來都不是真的她。”
“你印象中的應小離，爲你衝鋒，爲你不怕痛不懼生死，她又兇又會打架……她有勇有謀，好像都會，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其實……她不是。”
“她嬌氣，她怕痛，她還懶……又挑嘴，又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