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修緊緊的抱着她,薄脣蹭着她的鼻尖,又蹭上她的額頭,聲音明明痛苦,卻在極力的壓制,“你聽我說,你以爲的你自己,不是真正的你。”
林汐腦袋一陣發麻,空白一片。
什麼叫她以爲的她自己,不是真正的她?
什麼意思?
“囡囡,五年前,我替換了你的記憶,或者說,你現在擁有的這段屬於林汐的記憶,那是別人的,你真正的記憶,已經被覆蓋,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林汐呆呆的望着他,她不明白。
他在說什麼?
她完全聽不懂。
陸承修看着她煞白的小臉,心疼的無以復加,大手貼着她的後腦,將她輕輕釦進懷裏。
語氣自責又懊悔,“或許我該早一點告訴你,也許你就不會這麼難以接受,囡囡,但事實就是如此,我替換了你的記憶,又擔心你擁有了林汐的記憶後,會愛上別的男人,於是追你到華國,想方設法把你綁在身邊,讓你重新成爲我的女人。”
腦子裏像是有一道道驚雷閃電劈過,把她所有的認知都炸成了灰飛,她艱難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好半天,她才聽見自己無比艱澀的嗓音,破碎的從幹疼的喉嚨裏溢出,“你到底在說什麼?”
陸承修深深的看着她,他知道她很聰明,一定聽懂了他的意思,只不過一時片刻接受不了,也無法接受。
本來這件事,他永遠都不想告訴她,只想讓她一輩子待在他身邊,無憂無慮,受他保護,被他捧在手心裏安穩的疼愛。
可顯然,他已經無法再瞞下去了。
車廂裏是長久的死寂。
大約過了兩分鐘,或者更久,女孩終於動了動,小手支肘撐在膝蓋上,撐着頭疼欲裂的腦袋,沙啞着嗓音問了一句,“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麼做?
陸承修呼吸粗重,嗓音壓抑的厲害,“那時候你中了毒,意識全失,如果不用正常人的記憶思維來養護,小腦和中樞神經會逐漸萎縮,囡囡,對不起,因爲林汐和你長的極爲相似,我……”
他難得失了語,或者說,是接下來的話對她的打擊會更大,他實在不忍心再說下去。
他想抱她,可剛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觸電般的彈開了,他修長的大手僵硬在半空,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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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汐縮在角落的座位上,淚流滿面,或者說,已經是泣不成聲。
震驚,失望,難過,還有更多的數不清的負面情緒,肆虐着洶涌着呼嘯而來,像冰冷的潮水,把她盡數淹沒。
無法呼吸。
她蜷縮起雙腿,又收緊雙臂,把自己環抱了起來。
然後哭着哭着,又笑了出來。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者說,她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窗外夜色深濃,月亮和星子都隱進了雲層中,漆黑的夜幕廣袤無際,看不到一絲光亮。
只有高杆路燈橘黃色的光線透過窗玻璃灑落進來,在她周身覆上一層淺淡的光暈,將她本就纖細的身影映襯的愈發單薄和寂寥。
陸承修捨不得看她這樣,長臂一伸,不顧她的反抗,將她密不透風的抱進懷裏,大手一下一下安撫着她不停顫抖的脊背,“囡囡,是我不好,不該讓你現在知道,如果你難受,就哭出來,或者打我發泄也好,只是別悶在心裏,好嗎?”
她劇烈的反應,讓他接下去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淚水盈滿了眼眶,她用力的掙扎,卻掙不脫男人桎梏的力量,最後只能發狠的捶着他的胸膛,男人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盡數承受她拳頭的同時,大手仍舊牢牢的摟着她,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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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段感情,再難,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手。
“陸承修,你放開我!”她朝着他吼,身心都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深黑如瀑的長髮因爲劇烈的掙扎,凌亂的散在她白皙的肩頭,胸前,若隱若現着破碎衣衫下姣好的風景。
還有幾縷混着淚水黏在臉頰上,遮住了她哭紅的雙眼。
她整個人就像一只受了傷嗚咽的小獸,楚楚可憐的令人心疼,讓陸承修的呼吸都開始跟着發緊。
這一刻,好像只要她能不再這麼難過抗拒,讓他立刻把心掏出來給她,他也願意。
“囡囡,跟我回家,別離開我,好嗎?”
他抱緊她不斷往後縮的身子,她掙扎着退一步,他就進一步,直到她的脊背貼上冰冷的車窗玻璃,再退無可退。
他看清她眼底難過和排斥的同時,也捕捉到了她泛紅的眼睛裏那濃烈的猩紅和冷漠。
這樣的眼神讓他如坐鍼氈,根本無法忍受,他深愛着的女孩,眉眼間都是對他的抗拒和厭惡,這種感覺,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額頭抵着她的,努力穩着呼吸,“囡囡,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冷靜,沒關係,你跟我回家,你想冷靜多久都可以,我等你,就算你一輩子都不想理我,我也等你一輩子,算我求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陸承修,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放開我!”
他壓抑的深吸一口氣,大手收的更緊,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再也分不開,“不放,我寧願你恨我,寧願天天被你折磨,我也不會放手,囡囡,除非你殺了我,否則這輩子,我…….”
剩下的話他沒有機會說完,後頸處突然一陣劇痛,下一秒,視野開始發黑,女孩清冷淡漠的面容在他眼前越來越模糊,他努力想抱住她,卻使不出任何的力氣,緊接着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林汐拼命的深呼吸,仰着腦袋,壓抑着眼底不斷涌上來的淚意。
身子不住的顫抖着,她的手用力撐着真皮座椅的扶手,纔沒有讓自己徹底癱軟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她的呼吸才平復下來,身體也跟着恢復了一些力氣。
她將他扶到一邊的座椅上躺下,抽身的一瞬,才發現手腕一直被他牢牢握着。
即便是昏迷不醒,也從未想過要將她放開。


